晚上的天氣還算清爽,在謝爾頓的要求之下,所有獸人必須要到城鎮旁邊的小河裡洗澡。反正梅林是小孩,謝爾頓便派他在遠處監視獸人們的動向,萬一有什麼意外,他也允許梅林出手把他們給抓回來。他反覆強調了幾遍,不要隨便放出自己的魔力,他要看到活的獸人回來。
梅林用力點頭,他很清楚自己該幹些什麼。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在這些獸人面前試驗一下他回溯過去的能力。他可以追尋時光之線的源頭,以此檢視過去,這種簡單粗暴的能力,也只有獲得一定時光權能的梅林能夠使用了。
實際上大部分獸人都是被抓來湊數的,梅林和馬爾克斯一起出動,效率自然很高。那些原本參與獸人叛亂的人被抓來的時間也各不一樣,最近的竟然是兩三個月之前才落網。
“他們竟然能夠在外面逃那麼久。”馬爾克斯由衷感嘆道,“天天吃別人剩下來的垃圾,還有隨處可見的草根野菜。”
“獸人的身體素質很高,”夢魘說,“吃什麼東西幾乎都可以消化,這些傢伙和真的野獸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除了身體有些魔力,能夠說兩句話表明自己有點智力以外,實際上就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你不要用夢魘的那一套來評價所有血肉生物嘛。”馬爾克斯無語,“這樣說的話,人類也只不過是一些禿毛猴子了。”
“人類會使用魔法,還能對我們造成一些威脅。”梅林說,“這種能力不要使用太久,你的精神會疲憊。”
“總覺得和上次檢視楝的記憶差不大多少。”馬爾克斯操縱小孩的身體,眨了眨眼睛,瞳中不斷迴環的鎖鏈遁入虛無。
“首先你能讓其他人把靈魂對你開放才說,一般的智慧生物不可能那麼輕易地讓你觸碰它的記憶的。”梅林沒好氣地說,“那個身上帶有命運力量的狼獸人在河邊,你可以趁機過去看看。不要再用你的力量了,可以試著和他談一談。”
“為什麼?”
“記憶和話是不一樣的,記憶也可以作假,但是話永遠會進入你的耳朵。”夢魘說道,“我見過不少記憶作假的人類,只是沒有和你說。封閉自己的靈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並非做不到。”
梅林站起身來,河畔的草坪長勢喜人,漫過了小男孩的小腿。他一邊走著,草裡有螞蚱接二連三地跳出來,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陸沒有和一般的獸人囚犯在一起洗澡聊天,披著冰涼的月光,抓了一把草當清潔布,一點一點地清潔著身上的汙泥與塵垢。他身上的毛皮緊貼肌肉,更顯現出體內那銀色的力量感。陸的唇瓣緊緊地抿著,身上的衣服也經過了簡單的清洗,淺淺地飄在了小河的上方。
他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衣服,不讓它們飄走,另一隻手開始清理自己的後頸。天空中正好有一朵雲彩遮住了缺了一角的月亮,把銀輝全部給吸走了。發光的小河頓時暗了下來。梅林看到狼獸人束起了自己後頸的那一長串毛髮,輕輕地拎了起來。
那是和在楝胸口的圖案相似的印記,只不過是四個淡黃色的圓,恰恰好落在陸的後頸,這四個圓圈在平日裡恰好能夠被自己頭頂上的長髮給遮掩住。梅林還想再靠近一點,可惜狼獸人貌似發現了他,頭一下對準自己的方向,臉色同天空中的月亮一樣清冷。那片雲彩吸飽了月光,慢慢悠悠地飄走了。月光打在陸的臉上,在他灰黑色的臉龐刷上銀漆。
“你為什麼要來這裡?”陸的聲音和林相反,柔軟沉穩,“離開。”
“我見過和你一樣的獸人,”梅林眨了眨眼,“可以告訴我這些圖案是幹什麼用的麼?”
陸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男孩:“這是詛咒,不要靠近我,否則你會變得和我一樣,落得這個下場。”
“但是,這和你身上的那股力量完全不相干,不是麼?”
陸臉上的表情立馬變了,他的雙眸緊緊地蹙起,他竟然對一個小男孩露出了戒備的神態:“你想要幹什麼?”
“你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車廂裡的其他囚犯。”梅林張開自己的雙手,指縫之間漏出一朵如同油墨一般漆黑的花朵,“你是怕他們發現,你身上有這個東西吧?”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陸頸項上的毛悉數炸起,背後的四個圓環竟然放射出無與倫比的光芒!
狼獸人身邊的河水嘭嘭啪啪地爆散開來,滴滴銀光閃閃的水珠自指尖飄起,士兵一般地排列在自己的身後。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身後那些漂浮的水珠迅速滑到自己跟前。
“沒想到,獸人也會使用魔法。”梅林的語氣中滿是吃驚,“我對你沒什麼惡意,只是想獲得一個答案而已。我只是在想,只要在獸人身上刻下這些和魔紋差不多的東西,你們不就可以使用魔法了麼?”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狼獸人挺起身子,右手用力往身邊一揮,空中一般的水珠化成一顆顆旋轉的子彈,噼裡啪啦地打在青草漫漫的河邊,濺起了一大堆柔軟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