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教會的教堂很大,非但沒有被不遠處的鐘樓遮住悽美的落日,光潔無暇的玻璃窗甚至要將周圍的陽光包裝成束塞進滿是長椅的室內。地上幾乎沒有灰塵,每天都會有人來清潔,室內不時會蕩過一陣四處遊離的符文魔力,讓地面上的淺灰再次消失。
昏黃的光線籠罩在幾近沒有人的教堂內,現在並不是教堂的開放時間。只有大教堂內的樞機主教站在前部的講臺上,手持一本不舊不新的典籍,雙眼半閉半睜,時不時在這本書上掃過一兩眼。
他早已知道解離派的據點在獸人特區,卻始終沒有發下號令,轉而和國王合作,透過間接的方式更加徹底地逼垮解離派。原初教派一共有兩件一級魔器,現在被盜走一件,實在是說不過去......雖然訊息還沒有穿出去,但原初教派整體的威信在國內已經下降了不少。
所幸在【黃昏之地】內,原初教派的力量並沒有下降多少,除了當地政府以外,就是原初教派的蹤影穿插在居民的一出一行之中了。這裡的大部分居民都不信教,但也都知道有這個教派的存在,再加上教民們會時不時地給予她們特別的福利,也自然對他們親和起來。
更加重要的是,坐落在弗拉特克斯中央的巨大鐘樓也是由原初教會掌控的,在時空偶爾會不穩定的地區,能夠預警並且及時修復的龐大機關實在是不多見。它不能夠被稱作魔器,因為這座鐘樓是由地底的【原初之符文】推動,將裡面的符文魔力敲碎重組,最終結合出能夠修復時間的力量的。
當!當!當!
鐘樓的聲響傳進了教堂內部,樞機主教眨了眨眼,輕輕把手中的教籍合攏,擱置於面前的斜方桌上。他轉過身,慢條斯理地走進身後的內室,將門鎖好。
內室的空間居然比教堂內的空間還要大上不少,其中擁塞著相貌各異的教徒,不少人的手上都有魔力的光輝,應該是在練習原初教會內特殊的魔法。
看到樞機主教進了門,立刻有人圍上來,朝他報告進來與國王洽談的內容。
“國王希望讓我們研究出把肉體和符文生物給融合起來的方法,似乎梅林教那邊的方法對國王的精神傷害很大。他還是希望在解離派倒臺之後,將我們的一級魔器【解離之手】借與他用一段時間。作為交換,他會派人把解離派的據點給一鍋端了。他還讚揚原初教派運用符文魔力的技藝十分高超。”
“都是老油條了......就便宜了他吧。”樞機主教點了點頭,面色不善,“解離派借獸人叛亂成功在首羅安下身來,這件事情已經無法避免。過了這麼長時間,終究還是我們低了頭。首要任務是除掉解離派,讓原初教派迴歸統一。龍不能有二首,他們的觀念對於這個世界本身來說是致命的。解離一切......哼!荒唐!可笑!不可理喻!”
一件件要務被下達之後,樞機主教再次轉進內室往東的一畦小院內。只見溫潤的殘光灑落在面前盛開的一小簇薔薇之上,彷彿這陽光生來就是為了澆灌這一株絕美的至寶。
其中一朵薔薇紅得與眾不同,似染了血的深紅色寶石。每當風吹過的時候,只有這一朵高貴的花朵巍然不動。它沒有葉片,枝條上長滿了奇形怪狀的倒刺,全都泛著琉璃瓦一樣的惹眼的光。
主教眼裡現出一絲厲色,他走到這一株與眾不同的薔薇之前,靜靜地凝視著對方,嘴唇似有似無地張翕。
“黑星也在裡面搗鬼了吧......還有那該死的查理......”他吞了口唾沫,嘴唇的裂縫似田地裡又深又黑的溝壑,“馬歇爾差點也被逼死了,這也不是一件好事......獸人就不應該來到這個地方......他們的根源就是毫無救藥的野獸......和威廉這條被搶了配偶的衰狗在統一戰線......”
他面前的薔薇輕巧地顫動著,花瓣的中央飄出了兩三顆淡紅色的光屑,被樞機主教一把抓牢。
主教的手在頃刻之間被劃破了,一滴滴鮮血從傷口內流出來,沿著手指滴進薔薇的花瓣之內。就好像這一朵薔薇正在飽飲人類的鮮血一樣。
這便是【無血的薔薇】,原初教會的另一件一級魔器,它以血液為媒介,調動符文之中命運的力量,改變人們一生之中必定會發生的事情,可以提前,也可以後置,當然也可以取消。沒有人知道這件一級魔器到底應該如何去用。它模糊的用法被口口相傳,無法被文字所記錄。這也是這件一級魔器的特性之一。不可以直接觸碰無血的薔薇,除非自己的血液想被吸乾。
主教需要讓馬歇爾這枚棋子在查理的手中苟活下去,避免被這個自私的獨裁者扼殺在搖籃中。艾雲尼這個心機頗深的傢伙肯定是留了後路,他所做的只不過是推這個小姑娘一把。
男人的臉顯然白了三分,這是貧血症狀的體現,【無血的薔薇】吞噬了他大量的血液,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他估計都要在床上度過了。
“來......來人!扶我去......休息!我今天有些累了,後幾天的日常行程由臨時主教代理,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就不用來找我了。”
很快有人跑來,攙扶著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內。今天顯然是極為普通的一天,沒有其他人感覺出今天有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