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請我出面去解決狄達摩神教的事情。”
“不要去。”費特接過酒保推來的一杯香檳,慢條斯理地啜飲著,“你若是再大幅度動用魔力,你就會變成廢人。”
塔拉沒有接費特拿過來的香檳,她搖頭,笑著說道:“我不喝酒。我已經答應了。”
費特轉過身,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是你死了,我會拉著雅力士陪葬,我說一不二。姐,把這杯酒喝了吧。”
“我還沒喝過酒。”塔拉頓了一下,在昏黃的燈光之下,緩緩地從桌上挪過這杯還在冒泡的黃色的酒,用嘴唇抿了抿杯壁,酒杯旋即微微傾斜。她忽地睜大眼睛,似乎是嗆了一口,連忙把杯子撩下來,朝費特吐了吐舌頭:“不好喝。”
“哦。”費特從她的手中接過這杯酒,將其一飲而盡,“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
“我當然會保護你了。”塔拉挑了挑眉,舉起了自己纖細的小手,“來一杯果汁吧,隨便什麼果汁。”
“呵,‘小麥果汁’除外。”費特無力地抬起酒杯,“我從來沒愛過這個世界,尤其是這個破爛的雅力士。從小,我們倆酒杯那個混蛋丟在這裡。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把你從這趟渾水裡拉出來,你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一副模樣。”
塔拉喝著由果汁和糖漿調製出來的飲料:“我......這就是我的價值,我的使命。”
“是誰告訴你,你的價值就是被燃燒,被踐踏?”費特打了個響指,手中竄出一簇火苗,轉手之間卻又很快地掐滅下來,“你現在就像一根即將燒盡的火柴,火柴的終局就是被丟棄。”
“你的修辭不錯。”塔拉開心地笑了,似乎那些令人頭疼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令人頭疼”一詞似乎並不能形容近幾年在她身上發生的一些事情,要做出恰當的比喻,那便是噩夢,純粹的噩夢,“群星引導著我。”
“你想和那個男人一樣......”費特咬緊牙關,手中的玻璃杯隨即咯吱作響,“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
“這是我的命運。”
“我不信。”費特將酒液一飲而盡,“拿酒來!要這裡最好的酒!”
“好的,少爺。”酒保微微歉身,拿過吧檯最中央的一瓶酒,扒開軟木塞,不大的酒吧裡頓時擁塞濃郁的果木香氣。又是一杯澄澈的酒液,託至費特的面前。
費特面頰緋紅,用力地舉起酒杯,酒杯裡似乎裝著的不是酒液,而是一枚枚閃亮的金幣。每一口下去,下肚的金幣便是成千上萬,要不是這座酒吧本來就屬於黑星,酒保也不會為他們開這瓶極其珍貴的酒。
“我記得,你酒量不好。”塔拉捂著嘴,眉眼溫和,笑意充盈,“酒品更不好。”
“你變了。”費特忽地伸出食指,直勾勾地指著塔拉的鼻樑,“你不是以前的塔拉了。以前的塔拉......是我的姐姐......而現在的......”
“現在的?”
“你膽怯了,你開始變得畏頭畏尾......但在一些事情上面,卻又該死地負責......該死!你變得愚蠢了!愚蠢!愚蠢至極!”費特猛地砸了一下吧檯,喉嚨深處似乎潛藏著一汪苦水。
“別吐在這裡啊,臭!”塔拉狀作害怕,實際上還是在打趣自己的親弟弟。
“你之前被稱作過‘星星的女兒’。那個男人.......哼,‘父親’!他們都說你是父親的翻版,你繼承了父親的力量。”費特悶悶不樂,搖晃著半滿的酒杯,“他們何時問過你,你是否願意去繼承父親的事業!”
“我願意。”
“你只是被迫願意的!”
塔拉眼神複雜,又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是我的價值。”
“價值......你有什麼價值!我在你心目中又有什麼價值!你在我心目中又是什麼樣的價值!你有考慮過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知道,你先別——”
“——我告訴你,不論是那個首席法師,還是‘星星的女兒’,在我這裡,你只是我的姐姐!”
“但我......”
“你也要跟著這些愚蠢的星星一起,和父親那樣愚蠢地離開嗎!”
“不,不......”塔拉當然知道費特還記得父親死去的那個夜晚。那麼平靜,那麼坦然,父親安靜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沉默地接受了群星的指引,甚至沒有半分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