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歇爾沒有時間在這裡傷感,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有被賦予過任何時間來為過去的自己踐行。這注定是她所揹負的疲憊和匆忙。她沉默著望向眼前的書架,從書架當中抽出第一冊《雅力士史》來。她輕輕地晃了晃,眼底的驚恐變為了驚訝。
這些書為何不像艾雲尼在書桌上所寫的信一般容易腐朽,這麼說來,這些《雅力士史》的年代應該比這張信紙要更加久遠一些。馬歇爾猜測,這大概是因為書架上附著某種術式,能夠儲存這些書籍的質量。
即使是這樣,馬歇爾翻閱這本泛黃的書時,也不免小心翼翼起來。她坐在石椅上,慢慢地讀起這本書來——因為這本書本身是用古雅力士語來寫的,而古雅力士語要比現在的雅力士語形式上要更加難讀一些。
在書封面的背面,馬歇爾首先可以看到雅力士的第一任國君寫的首語,而這句話竟是讓她對於雅力士有了新的認識!
【謹以此書,來銘記和懷想與雅力士人相助相伴的盟友,沒有他們,雅力士便無法建成。】
盟友?馬歇爾的歷史教師明明告訴她,雅力士明明是憑藉盧陵人自己的力量建成的——這是一段充斥著光輝與奇蹟的血淚史,哪裡有什麼盟友!
馬歇爾剛想繼續翻閱,她的身後忽然竄出一系列嘩啦啦的響聲。她嚇了一跳,丟下書,抓起手旁的魔劍,轉過身去。
“沒想到雅力士的這任國君如此年幼,居然還是名女性。”這句話,是從馬歇爾面前的一名年邁的灰白色狼獸人口中說出來的。
“你是......誰?”馬歇爾顫抖地說道。
狼獸人沒有理會馬歇爾說的話:“您就是雅力士的現任國君了吧,即使不是現任國君,將來也是將要成為國君的人。”
“我是雅力士的王女。”
“你手中的【公等之匙】證明了你的身份,沒有瓊尼家族的鮮血,是沒有辦法來到這裡的。”
馬歇爾依然很警惕:“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拉開書櫥最中央的白色書本。”狼獸人沒有理會馬歇爾的話,聲音依舊嘶啞。
“為什麼要這麼做?”
“去繼承瓊尼家族的遺產和責任。”
馬歇爾半是懷疑地把手伸向那白色的書脊,用力往外抽,卻發現裡頭似乎有一條線勾著,沒辦法完全抽出。只聽得一陣隆隆聲響,一道暗門自書櫥旁邊緩緩開啟,大塊大塊的青苔滑落下去,馬歇爾嘗試著往內看去,這個暗道不長,能看到對頭灰濛濛的場景。
“這裡是哪裡?”馬歇爾嘗試著問道。
狼獸人伸出手,指向灰撲撲的甬道,嘶啞地說:“穿過它,你便會知道一切。時間不多了,在那裡,我會將一切簡短地和你說明。”說罷,他用力地咳嗽起來,似乎隨著每一聲咳嗽,他的生機便會衰弱兩分,
馬歇爾眼下實在沒辦法,只好乖乖地走向甬道,一點一點地摸進去。這甬道很矮,若是她再長高一點,定是要窩著身子往前走了。一共二三十步的距離,硬生生是因為易滑的地面,走了接近兩三分鐘,待她走出這個甬道,竟已然除了一身冷汗。
這裡是一座幾近荒廢的宮殿,宮殿內部藤蔓橫生,青苔遍佈。窗戶蒙上了一層極濃極厚的灰,而窗外又蓋上了一層綠油油的樹葉,窗外的陽光打進來便成了髒綠色。在宮殿內能夠唯一看出輪廓的東西便是坐落在宮殿最中央的一個鐵製王座,王座周圍渾然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但眼尖的馬歇爾依稀還能看見,遍佈整座宮殿內部的密密麻麻的魔力紋路。也就是說,這一整座王宮便是一件非常龐大的魔器!
馬歇爾一步一步走向骯髒破敗的王座,用手慢慢地撫摸其粗糙的表面。
“馬歇爾小姐,這裡是雅力士王室與魯比斯接觸的最古老的源頭。您所在的這個位置,早已等候您多時了。”老邁的灰白色狼獸人在那鏽跡斑斑的王座之下跪伏下來。
馬歇爾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從什麼渠道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這裡是......”
“瓊尼女士,這便是魯比斯內大部分獸人都向往的地方......”好久沒有人叫過馬歇爾的姓了。
馬歇爾倒吸一口氣,除了她們二位以外,這個宮殿之內竟是什麼人也沒有。
“我的父親從來沒有和你說過......”她喃喃道。
“但執棋之人早已消失,沒有了主人的棋子正在生鏽,腐爛,敗壞。”狼獸人微笑著說道,“只有純正的血脈才能啟動這奇蹟之城,不,應該叫它最開始的名字,【一無所有之地】......”
“執棋之手重新出現,棋子上的瘢痕才會逐漸消失......在皮囊之上生長出來的癩瘡疤也應該被迅速除去......”
“我,你確定說的是我麼?”馬歇爾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