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僖馬上答道:“回督憲的話,得督憲賜名《湘江政報》後,湖南所屬政報刊行已經完備。報社、印刷所皆已就位,下月就能出第一期,嗯,就是創刊號。”
王一鶚再三交待著:“胡藩司,此事馬虎不得。
你兼任《湘江政報》主編,責任重大。胡藩司乃學問大家,文字方面本督不擔心,關鍵是文章報道,你一定要把好關,一定要與中樞保持一致
在野文人,隨意寫字編排,沒人在乎。
可《湘江政報》是湖南有司的喉舌,代表著上至本督、湖南撫臺以及湖南三司的政治態度,以及對皇上聖諭、中樞鈞令的遵照執行。
不出問題則已,一出問題可是地動山搖啊。”
現在萬曆即位大半年,講政治,加強學習等詞語,終於開始大規模流行。
上有所好,下有所投。
朱翊鈞把資深公務員記憶裡的許多詞語不由自主地講出來,下面就馬上跟著學。
胡僖正色道:“督憲放心,下官一定嚴格把關,絕不允許出現在《湘江政報》上刊登與皇上聖諭、中樞鈞令相違背的言論。”
他身為三品布政使,這點敏感度還是有的。
現在是新學跟舊學鬥爭極為激烈的時期,京畿、中原、東南已經大局已定,現正向江西、湖廣、兩廣、四川展開最後的決戰。
所以皇上和內閣太常寺一再催促湖廣四川等省,把各省的政報辦起來,還再三強調要與中樞保持一致。
在這敏感時期,《湘江政報》刊登錯誤言論,自己肯定是前途全無。
自己前途全無還是小事,關鍵是不能連累前途似錦的兒子!
“胡藩司心裡有數就好。
此外振武軍三個步兵團從湖北淮西調遣入湘,進駐寶慶等州縣。雄武軍兩個步兵團自桂林調遣入湘,進駐零陵等州縣。他們都是進一步改土歸流的擎天柱石。
戶部撥下糧款,已經到了你們布政司的賬戶上了吧。儘快籌備好軍糧,分運至寶慶和零陵,千萬不要耽誤。”
“督憲放心,這是軍機戎政,下官萬不敢懈怠。”
“好!胡藩司辦事,本督放心。”
又交代了幾件要緊的事,王一鶚直接了當地說道:“匆忙請胡藩司過來,就是這些事。天色也不晚了,本督也是剛回府,匆忙之間沒有準備,就不留胡藩司用晚飯了。”
“督憲客氣了。下官告辭。”
“汝忠,送送胡藩司。”
等了一會,吳承恩送胡僖回來,三人重新坐下,雜役端來三份晚飯,兩個菜一碗米飯。
“老爺,這是小的從制軍中營軍營食堂裡打的三份飯菜。”
“好,汝忠,廣寧,事情緊迫,我們先填飽肚子,吃完了再繼續議。”
“好!”
三人呼呼地吃了起來,王一鶚一邊吃一邊說道:“胡老夫子心太善,為人寬厚。本督下令給他,就是讓他當個先鋒,探下路。
果真如此,湘南幾家大礦的礦主,跟衡陽府石鼓書院有著密切的關係。”
吳承恩說道:“督憲,大洲公和鹿門先生都在石鼓書院教過書。”
“那又如何?當年在石鼓書院教過書的朱子老夫子都被悄悄搬下神龕。大洲公和鹿門先生,都是朝廷重臣,知道輕重緩急。
有他們在,石鼓書院定會浴火重生。”
吳承恩扒拉著飯,他六十多歲,年紀大,吃飯比王一鶚和任博安都慢。
“督憲,你用胡藩司打頭陣,就是知道他肯定會鎩羽而歸?”
“胡藩司的脾性擺在那裡,結果可想而知。”
“嗯,妙!督憲用胡藩司的鎩羽而歸,示之以弱,讓李珊等人放下警惕,等凌撫臺就任後再行霹靂手段。”
王一鶚呵呵一笑,“霹靂手段?凌汝成撫閩時兇名顯赫。
閩西汀州、邵武一帶多銀銅礦,當地世家豪右把持礦山,時而爭奪礦脈,互相械鬥廝殺;時而拒繳礦稅,暗自結兵,扼守險要。
凌汝成帶著福建營衛軍,還有部分警衛軍和鎮衛軍,從邵武殺到汀州,又從汀州殺到廣東惠州,還吃了汝貞公一份彈劾。
兩年下來,奏本上寫著殺了七千顆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