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王仙山?”董駿欽輕念,“貢品進京為何特地繞道鹿王山?”
高霆不語。
董駿欽懂了,看來這驗貨事小,查敵情才是真。
既然是皇令,又關係到國家,董駿欽沒理由拒絕。
高霆很滿意他的果斷,追問道:“何時能出發?”
董駿欽道:“明……”
高霆打斷他:“今晚能走麼?”
“這麼急?”董駿欽覺著奇怪。說完他就後悔了,這是當然急。
中原和東麗的關係一直很微妙,雖然多年不開戰,但是兩國都知道對方在等機會。
於是董駿欽送走高霆後,和父親簡單說了此事。
雖然同樣是往跑,但顯然有皇令在身,董父態度積極的多,甚至讓他不要擔心蟲災之事。
董駿欽心想,若只是蟲災他自然不擔心。但現在事情有待推敲,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可是一想到父親向來聽朝廷的話,對江湖各術頗有成見,董駿欽這份懷疑還是不宜告訴他,免得父親“幫倒忙”。
離開書房後,董駿欽回到宋霽月屋裡
宋霽月此時已經醒了,再次搭脈一切平穩。
董駿欽驚喜之餘,更加確定了要找阿律幫忙的決心。
宋霽月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輕聲道:“阿駿,你可是要出門辦事?”
董駿欽點頭:“有件小差事。若無意外很快就會回來,屆時我把阿律帶回來,替你瞧一瞧。這幾日你……”
話未完,宋霽月便搖頭道:“既是差事,你便全力去辦,無須為我費心。我的身體左不過一直這樣,不會更差了。何況有盧大夫在,不會有事的。至於那位阿律姑娘,雖覺她有趣,但畢竟是走陰陽兩道,想來時常遇險。千萬別為了我強求於她,讓自己受傷了。”
董駿欽張張嘴,想讓宋霽月安心,自己拼盡一身醫術一定會把她的失魂症治好。可是轉念一想,這話太重,宋霽月原本就對董家出任皇商之前,董父以她為由強行將出師雲遊的董駿欽召回燕郊幫忙而自責,要是再聽他說什麼拼盡什麼一身,估計心裡擔子更重,反而不利於養病。
於是董駿欽只是笑笑,叫來小雀叮囑幾句,便不再多說。
走之前他又找到張叔和趙叔:“蟲災是三月初開始的。每年都是如此所以我們一開始並未注意。但是我方才聽張叔說,其他人家並沒有這麼嚴重。”
張叔道:“別人家的七瓣葉只有幾畝,所以蟲卵傳播的也不快。”
董駿欽搖頭:“不會的。蟲卵傳播靠土靠水,即便圈地種植,水土還是連著的,沒道理只有我們家成災。張叔,等我走後,你瞞著老爺去調查一下上游水源,問一下三月初之前是否有可疑的陌生人來過。”
張叔不解:“少爺是懷疑有人在上游水源下藥引蟲?可這樣一來也不會只有重草堂的地裡鬧蟲災啊。”
董駿欽壓低聲音:“我擔心是有人下蠱。”
張叔和趙叔聽言,同時張大嘴巴:“蠱?”
若是下藥,還能說是誰和七瓣葉有仇。但是下蠱,那就是和重草堂有仇了。
董駿欽繼續道:“此事一定要暗查,切不可打草驚蛇。趙叔,你派人到洛州一帶收屍油,帶上大寶,千萬別買了假貨。東西到手後想辦法在園子裡燒屍油做薰香。”
這種方法聞所未聞,還是屍油?
“被宮裡知道我們燻屍油,那可是……”二位老法師越想越怕。
可董駿欽卻道:“所以我才沒找父親,你們一定要暗查,若是發現任何危險立刻收手,切記不可逞強。”
張叔和趙叔走出房間後,面面相覷,愁啊。
董駿欽心裡清點一番,該說的該打點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
於是他拐彎去到院子深處的一間屋子。
這裡沒有家丁看守,也無人來往。但是一草一木修剪整齊,幽靜安然。
董家不是什麼大族,祖輩都是普通農戶。若不是伯伯與宋大人有些交情,又幫了宋大人和皇帝一點大忙,加之母親出身燕南一帶的大鏢局,董家也不會有如今的“飛黃騰達”。
因而這祠堂裡的牌位,迄今為止也只有三位,伯伯、母親和董駿欽的兄長董駿鋮。
伯伯和兄長在董駿欽出生前就過世了,然聽他人提起,這二位生前也算是個人才。董駿欽跪在蒲團上,點香,叩首,祈求董家故人在天之靈保佑一切磨難終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