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無善惡之分。
然因色生事,就無怪禮教難容了。
然黃老闆說到底是泛泛之交,又是長輩,一些嚴厲的話由董駿欽說不合適,眼下他只要顧好黃夫人就行。
可是,阿律不同。不管身份,她好歹飄了幾百年,為色所迷、欲難自制、樂極生悲的故事見得多了。一個接一個,繪聲繪色,說的黃老闆不僅不想去妓院,連女人都不敢想了。
董駿欽這頭,她發現黃夫人中邪不深,似乎就是這幾日的事。但是她的邪根很深。這種情況,與程籇極為相似。
黃老闆見董駿欽手掌下的光暗了,然黃夫人的臉色並未好轉,焦急道:“大侄子,怎麼樣啊?這邪能不能除啊?你不行的話,能請這位天青境的仙人幫忙麼?”
董駿欽抬眼看了穆擒風一眼,只見他還是一臉緊張,十指微微扣著衣服,額頭一層薄汗:“黃老闆,夫人這邪能除,但是最關鍵的邪根,還得靠您來除。”
黃老闆啊了一聲:“我?我不會法術的,沒有天資。我我我……”
董駿欽:“黃老闆,我換個說法,夫人之所以中邪是因為她有心病。心病引來邪氣,讓夫人誤以為能將這個邪氣為己所用,消了心病。所以並非我們除不了,而是黃夫人本人不願意。”
黃老闆對這番解釋一頭霧水:“她有什麼心病啊?”
阿律看不下去,道:“還能是什麼心病,就你色唄。你自己回憶回憶,她不就是聞到你身上的香味才發狂的麼?恨不得咬死你。這不就是她的心病?”
黃老闆哭喪著臉:“就這個也能成心病?這天下男人哪個不好色,哪個不去妓院?就算不去,那家裡三妻四妾,不也是一個道理麼!”
阿律剛想開口,黃老闆又道:“這個修仙的小哥不算啊,什麼道士和尚,脫離紅塵,不算一般男人。”
於是阿律抬抬下巴指向董駿欽:“我家少爺就不好色,從不去妓院,誰帶他去就打誰,至今未婚娶,也沒侍妾啊通房丫頭什麼的。而且他也不……修仙,沒出家。”
黃老闆啞然,不可置信地打量一番董駿欽,隨後不屑回道:“那你是啥?哦,你們少爺沒事帶一個普通小侍女出門玩兒?”
阿律怒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你愛信不信,反正你夫人就是這麼回事,你說你想不想治好她?還想不想過安生日子,不被人追著咬?”
黃老闆猛點頭:“可我怎麼幫她除了這個心病?自宮?”
“噗!”黃老闆語出驚人,三人滿頭黑線。
不過他問的問題倒真是個問題。
雖然黃夫人的情況與程籇一樣。但程籇好歹能靠骨笛尋回弟弟的氣息以此安慰,可是黃夫人呢?丈夫好色成性幾十年,棄她的心情和臉面與不顧,就算是真的讓黃老闆去死,她也不會快樂的。
三人沉默良久,阿律突然和董駿欽耳語:“你試試能不能讓她靈魂出竅,她魂魄出殼,有邪氣也不會影響我。”
穆擒風的順風耳聽到他們的悄悄話,睜大眼睛搖頭。可是董駿欽倒是覺得,如果是阿律說不定可行。
於是董駿欽心音道:“要不你先帶黃老闆回府療傷?這裡交給我和阿律。”
穆擒風聽得出董駿欽是有意支開他,畢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今晚的反常,董駿欽不會看不出。
待他二人走後,董駿欽從短劍裡化出幾根針,紮在穴位上:“她體內有邪氣,靈魂出竅時間恐怕會比一般人短,你儘快問。”
阿律:“嗯。”
隨著董駿欽咒法默唸,一股青藍色的半透明氣體從黃夫人頭頂飄出,飄到一半像是被什麼牽制住了無法繼續。
然到這個程度,對阿律來說已經夠了。
“黃夫人,敢問你是不是因為丈夫好色而咬他?”阿律問道,董駿欽的天眼裡,看見半個魂魄在一把淚一把鼻涕地說著什麼,可他卻聽不見聲音,“既然這樣,你當初就該教訓他,為何要忍這麼多年?那黃老闆從未提過要納妾?哦,我知道了。那若是黃老闆親自教訓那個什麼青青,你能解氣麼?好,我知道了。你可要忍住啊,千萬別被邪氣吞噬心智,否則你死後會下地獄的。”
在阿律的示意下,董駿欽撤了法術,將黃夫人的魂魄重新安於身體內。
董駿欽:“怎麼樣?”
阿律:“黃夫人說,她和黃老闆是白手起家,一路走來不容易,且黃夫人的兒子早夭,後來再不能生養,所以黃老闆好色這事她也沒想追究。但是黃夫人受不了的是,黃老闆經常光顧的妓院裡有個叫青青的女子,這女子曾幾次三番明裡暗裡說她是不下蛋母雞,更聲稱自己曾經懷了黃老闆的孩子,結果被黃夫人狠心打掉了。黃夫人說自己從來沒做過這事,要不是謠言出來,她都不知道青青懷過孩子。但是黃老闆信以為真,每次吵架就拿這事責備她。後來黃老闆身子不好了,去妓院的次數也就減少。誰知今晚他突然去了妓院,折騰到丑時才回來,黃夫人想黃老闆都這種身體還去妓院,於是氣不打一處來就控制不住的想咬死他算了。”
董駿欽聽這話,不知道是該為黃夫人鳴不平呢還是該勸她咬死黃老闆得了。不過:“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你一說,這黃老闆也挺特別的。他去妓院,然後沒有留宿,反而回家睡覺?”
阿律反問:“不行麼?去妓院一定要留宿?”
董駿欽:“大部分男人去妓院呆到這麼晚,就不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