贇夙仙姑歪著腦袋問:“仙逝?”
董駿欽點頭:“天青異象時他斷了一條胳膊,後來為了救我,和一個使影化術的殺手同歸於盡了。”
室內沉默,贇夙仙姑半響道:“看來他對你很上心。”
董駿欽汗顏,他是不是產生了什麼錯覺,這位仙姑方才的語氣好像有些不悅。
贇夙仙姑拿出一個罐子,隨後走回洞內:“天青有異常之初,他就給我寫過信了,我派青歌去過,不過並未發現什麼。後來我收到青音傳信,說她的弟子魔性難控。就是你吧?”
穆擒風點頭:“晚輩穆擒風。”
贇夙仙姑:“把手給我。”
贇夙仙姑在穆擒風手背上放了一根細細的蟲子,蟲子扭了幾下鑽進穆擒風的面板裡。
穆擒風倒是不痛,可是看這畫面心裡難免有些排斥。然而贇夙仙姑手勁很大,穆擒風一時難以掙脫。
贇夙仙姑看著他面板上突起的小疙瘩從手遊走到了脖子再繞腦袋一圈,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挑眉,最後那蟲子從穆擒風另一隻手裡爬出來,回到贇夙仙姑的罐子裡。
董駿欽認得這種蟲子。其本質和董駿欽的針絲是一樣的,都是醫者的靈力凝聚而成,用來代替醫者進入患者體內走一圈,看看情況,相當於探脈。
但是以蟲入,除了看著不舒服之外,還容易被人誤以為蠱師的蠱蟲引起誤會。所以當年董駿欽學醫時,這種法術已經被玄清仙人廢棄了。
看來這位贇夙仙姑真的在師傅座下受過教。
贇夙仙姑探過脈後問董駿欽:“你打透過他的幾個穴位?”
董駿欽將前日穆擒風和南琴爭鬥時發狂的事說了說。
贇夙聽言點點頭:“本事學的不錯,按你的年紀,將來應該比你師傅強得多。那老傢伙,只不過活得久罷了。”
董駿欽感謝贇夙仙姑的認可,可是這貶低他師傅的話還是算了吧。
“不過。”贇夙仙姑突然點了穆擒風其他幾個穴位,“你現在的功力,並不能幫他把全部筋絡打通。”
穆擒風從小沒少因為點穴這事受苦。董駿欽剛走上醫道時,常常以關心同門之名,行找人練習手法之實。即便沒過多久,他的手法就練得爐火純青,但第一次的酸爽疼痛,穆擒風一直記憶猶新。
眼下,時隔十幾年,再次體會,仍是不堪負荷。
但是董駿欽知道,贇夙仙姑下手痛並非是像他當年錯位且不知輕重,反而正是因為力道和位置都對,才讓穆擒風炸毛般地跳起來。
然而他一跳,贇夙仙姑又是一針。穆擒風的眸色突變,頃刻間,石洞內皆是他的氣息,戾氣極重。
董駿欽握上劍,然石壁上刻痕微亮,空氣中的魔氣逐漸減弱。
穆擒風被贇夙仙姑禁錮的那隻手依然貼在桌上。見讓他痛苦的人坐在那兒巋然不動,穆擒風心底生出強烈的怨恨。
為何他要受這樣的苦楚?渾身上下從裡到外,像是被百蟲啃食般讓人撓心抓肺,痛癢難耐,不能呼吸。
而贇夙仙姑紮下第三針後對董駿欽道:“只有一次,你看好了。”
言畢,她手鬆開,穆擒風得了空,立馬拔劍相對。贇夙仙姑沒躲,劍伸到她眼前,她手指一彈,力道順著劍刃爬往持劍的手。
踏楓劍像是水面波紋一般抖個不停,偏了方向。穆擒風吃痛,收回手臂,又出一掌打向贇夙仙姑。
董駿欽將天眼調至最強,之間贇夙仙姑接掌的手心裡數跟細如毛髮的短針,穿過穆擒風的皮肉進入他的筋絡。
這是毛針,是針灸針裡最細的一種。董駿欽還不會化針術之前也練過,自己給自己扎,一不小心進入皮肉差點拔不出來
當時只有兩根已經痛的他三天沒睡好。眼下穆擒風體內數十根,程度可想而知。
可是金紅色的眼睛瞪的再兇,也抵不過身體顫抖不能發力。
贇夙仙姑最後在穆擒風背上點了幾個穴位,配合毛針的遊走,灌入靈力。
隨後仙姑收起東西,施力將穆擒風移到一旁的石床,並道:“大約一個時辰後,他身下的石板會把毛針吸出來。我們先去倆姑娘那裡喝會兒茶。”
喝茶?現在?放著穆擒風一個人在這裡?
贇夙仙姑坐上自己的鹿道:“有些事,你幫不了他。就像有些事,他也幫不了你一樣。總要得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