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礫看著容琦手中那支旁人都看不見的乾花。半響,疑惑抬頭:“你什麼意思?”
雖然皇甫礫沒有想起她,但容琦不惱也不哀。她拿起那花,抬手湊到皇甫礫頭邊,看動作應該是把花戴到他頭上。
皇甫礫一愣。雖然他不記得這個人,但是這系列冒犯的動作下來,皇甫礫也沒想要阻止。
容琦收回手,告訴皇甫礫:“小的時候,你救過我一次。我折了一支梨花給你,以表感謝。”
說實話,董駿欽聽著兩個天下聞名的亂臣賊子殺人狂魔在這裡談風花雪月,一時間有些接受無能。
特別是這個容琦,她的語氣實在……
不僅是董駿欽這樣,皇甫礫本人也是如此。他聽著眼前人把自己兒時,少年甚至是成年後的一些事,正確無誤地複述出來,很是詫異。
可是她記得關於他的許多事,而自己卻完全想不起這個人:“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麼要送花給你?”
皇甫礫是不記得容琦,可是當他開始回想過往自己經歷的種種,自己做的那些難分對錯的事時,這種不記得反而顯得很古怪。
他殺了那麼多人,滅了這麼多世家,為何會放過容氏?而且,此人看上去也是一副貴態,她應該不是容氏一族裡的無名之輩,可為何他對她沒有絲毫印象?
皇甫礫靠近容琦,他拿下那朵乾枯但卻儲存完好的梨花:“我們什麼關係?”
容琦:“夫妻。”
“夫妻?”皇甫礫連自己成過婚都不記得,“不可能!”
容琦:“你還記得你在圈禁天青境前,找上官浩單挑過嗎?”
皇甫礫:……
容琦:“那你可還記得是為何?”
皇甫礫:“為何?上官浩他騙……”
提起上官浩,皇甫礫便控制不住的怒。可是他再回想,他與上官浩的單挑,似乎和他受騙去駝山的時間對不上。他一定不會無緣無故去找上官浩單挑的,特別是那時候他造反之心已起,做這種事難道不怕打草驚蛇惹人懷疑防備?一定有什麼原因的!
容琦見他猶豫,更近一步道:“你還記得你帶著皇甫軍在皇宮殺了一天一夜,不論是該死的還是無辜的人。每一間宮室都血流成河,可你唯獨沒有動容皇后。”
皇甫礫此時眉頭緊鎖像是陷入了什麼掙扎:“那是……那是……因為容氏歸順於我……所以我才不殺……”
容琦:“可容氏為何要歸順於你?她是姒族的皇后,是皇室的內婦,她為何要歸順於你一個謀逆的外族?”
“因為……因為……因為你?”皇甫礫貼近容琦,若不是萬劫地獄的結界,他幾乎就要貼到容琦身上,“你……你……為什麼我不記得你……”
阿律從來沒見容琦開心過,不管是現實還是記憶裡,容琦始終是冷冷的,就連怒哀都像是雲煙一般來去輕無。
可是她在身體裡聽到皇甫這一問時,她感覺到容琦的魂魄開始劇烈震動。
阿律慌忙退出,卻發現體內屬於容琦的魂魄開始四散。魂魄散開後,容琦的元靈暴露出來,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可是這塊冰已是四分五裂。
阿律對魂魄對元靈的認知皆是三百年遊蕩的經驗所得。她不像董駿欽那樣有一套一套說辭據論。但是憑著她的經驗,她下意識反應過來:不好!容琦的元靈碎了!
阿律心想不能就這麼看著,於是她掙脫束縛,從深海沉湎般的平靜中甦醒。她衝向容琦就快破碎的元靈,想保一保它,至少等皇甫礫想起來,等皇甫礫認出她,她才可以灰飛煙滅啊!
眾人在一旁發現燈麟兒突然沒了聲音。正當大家覺得奇怪時,燈麟兒頭上突然冒出一股青煙。
董駿欽和穆擒風還有帝彧異口同聲道:“她怎麼出魂了?!”
龍看青煙漸漸化為一團青藍色的靈線,靈線若隱若現,被圈在一個看不見的結界裡:“容琦快死了。”
容琦快死了。
這五個字進入皇甫礫的耳朵裡,突然墨黑的虛無之境萬劫地獄變得明亮無比。
眾人看見四周呈現出中原皇宮的景象。
一個穿著血染的盔甲的年輕武人砍下了一個身著官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