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吃了口飯,孫傳武開著車領著康凱去招待所開了房間,然後又去了老媽的宿舍。
他媽在這個鎮子上班兒,週六下午再跟順風車回鎮子裡,有時候雙休的時候,就回家炒點兒菜,去電站找孫文舉。
這個年代的生活就是這樣,簡單而又平凡。
看著自己的兒子,劉翠蓮拉著兒子的手就進了屋。
屋子不大,還住著劉翠蓮的另一個同事。
“哎呀,這不是傳武麼,傳武來了啊,快坐。”
“張姨好。”
“好好,快坐,我去給你倆洗蘋果去。”
“不用麻煩張姨,我坐會兒就走。”
“著啥急啊,你媽天天唸叨你,多待一會兒。那啥,要不我晚上出去住啊小劉?”
“不用,他倆大小夥子自己出去住,不麻煩咱倆。”
張姨洗著蘋果,一面問道:“傳武這是來辦事兒啊,我聽你媽說你把你爺爺那一攤兒接了?咋樣,害怕不?”
孫傳武搖了搖頭:“不咋害怕,最開始有點兒,後來就習慣了。”
“跟死人打交道不用費心眼子,也沒啥彎彎繞。”
張姨笑著說道:“你小子說話都鬼裡鬼氣的呢,還真是吃這口飯的料。”
“我就不行,我見棺材就嚇的打哆嗦,燒紙啥的我都害怕,都是你姨父幹,來吃蘋果。”
接過蘋果,劉翠蓮問道:“這是來辦事兒的?”
孫傳武點了點頭:“嗯呢,糧庫老張家的孫子讓豬啃死了,我過來給縫屍。”
張姨驚呼道:“哎呀,今天我聽別人說了,我還不相信呢,真讓豬啃死了?”
孫傳武點了點頭:“嗯呢,死的挺慘,白瞎那個孩子了。”
張姨有些惋惜的說道:“可不麼,造孽的玩意兒,你說那麼點兒孩子咋就讓豬啃死了。”
孫傳武嘆了口氣:“哎,人生無常,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事兒,今天一來,本身還覺得我能接受的了,一掀開白布,我差點兒就吐出來。”
康凱甕聲甕氣的說道:“我都吐了。”
孫傳武白了眼康凱:“啥也不是。”
劉翠蓮問道:“沒去看曉曉去啊?”
“哪有時間,前兩天我去市裡了,完後接了一個活,人家又有人找我,待了一個星期才回來。”
“這剛回家,還沒緩過來呢,六隊兒老張頭就要不行了,然後今天又接了這活,老張的事兒怕是得我爺幹。”
張姨湊上來問道:“你這不少掙吧?”
張姨就是這種人,性子大大咧咧的,沒啥壞心眼兒。
要是換做別人,非得說這娘們兒怎麼這麼沒有邊界感呢,孫傳武和張姨認識久了,知道她就這個性子。
“反正比上班強點兒,就是沒上班兒穩定,也不是天天都死人。”
劉翠蓮嗔怪道:“你這孩子,哪有人天天盼別人家死人的。”
張姨說道:“你這說的不對小劉,人家不是說了麼,買傘的就想著天天下雨,賣棺材的不天天盼著死人麼。”
在親媽宿舍待到了九點多,孫傳武和康凱這才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大早,孫傳武就和康凱去了邵帥家裡。
今天家裡還都是邵斌的親戚,沒有外人。
八歲孩子死了,沒裹席子直接埋了那都算是好家庭了,不可能有人來給小輩兒弔唁。
掀開白布,孫傳武看了看黃泥,乾爽了不少,但是還是不能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