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眾妙伸手去扶任孤琴,嘴裡謙讓:“齊夫人,你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齊修卻又擋開她的手,不叫她去扶任孤琴。
“嫂子,你替我磕三個頭,算我謝謝方眾妙的救命之恩。”
這話說得太過理直氣壯,把任孤琴聽愣了。
方眾妙:……
心聲越發的沒好氣:【九千歲什麼毛病?要磕你自己磕,就你的膝蓋和腦袋金貴?】
齊修氣得笑出了聲。
沒錯,我的膝蓋和腦袋的確金貴。他想懟這麼一句,卻沒敢吱聲。
好在任孤琴已反應過來,知道小叔子性情十分桀驁,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已是難為他,更何況真的讓他下跪?
任孤琴砰砰砰又磕了三個響頭,宣誓道:“我替我家小叔子磕三個,從此以後,他就是主子您的專屬太監,您叫他往東,他不會往西,您叫他走南,他不會闖北。他什麼都聽您的。”
站在後面的黛石和餘雙霜再也忍耐不住,捂著嘴偷笑起來。
齊修面色漲紅,很是氣惱,偏又發作不得。他伸出食指點了嫂子好幾下,最後只能冷哼一聲。
方眾妙低聲笑了。她的輕鬆愜意,無憂無慮,為齊修而起。她眼裡純淨無垢的微芒,也是因為齊修而閃爍。
一股奇異的感覺包裹著齊修,他的耳根逐漸滾燙起來。
心裡暗道一聲不好,為遮掩自己的異樣,齊修連忙彎腰摸了摸侄兒的腦門,又幫侄兒蓋好被子,拂袖便走。
哼,他不與幾個女人計較。
院外人多眼雜,眾人不好在地宮裡多待,於是沒多久便都紛紛出來。
齊修站在門口等候她們。
看見九千歲在此處,僕役們早已遠遠躲開,哪還有人敢靠近打探?齊修帶來的侍衛握著刀柄,守在各處要道。
方眾妙走出來,看看地上的狼藉,自然而然地問道:“你怎麼不打掃這屋子?”
齊修氣笑了。
他回過頭,沒好氣地問:“方眾妙,你真把我當成你的小太監了?要不要我幫你漿洗衣服,打掃閨房?”
方眾妙竟立刻走到偏廳,拿來一件髒兮兮的紅色外袍,隨手扔過去。
“正好有一件髒洗衣,你拿回去洗吧。”
齊修下意識地接住外袍,臉上的表情似怒,似樂,似隱忍,似抽搐,真是萬般精彩。
跟出來的黛石和餘雙霜又是一陣偷笑。
嘻嘻嘻,剛認識那會兒,九千歲多狂啊!現在還不是被主子整治得服服帖帖。
齊修拎起外袍看了看,然後才發現這竟是自己借給方眾妙穿的那件衣裳。它沾滿鮮血、灰塵和草汁,卻沒有怪味,反倒浸染著一股獨屬於方眾妙的幽香。
那幽香,齊修不知該如何形容,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個畫面。
冬日的初雪潔白無瑕,輕輕飄落,覆蓋荒原。將之拂開,下面竟還藏著一株株翠綠的草。草尖上泛著鵝黃的那一抹嫩,融在冰冷寒氣裡,就是這股味道。
隱而不匿,甜中帶澀,後韻綿長,生機勃勃……
齊修捏緊這件外袍,心緒再次浮動,越發亂得理不清。
他怔愣的時候,方眾妙解釋道,“這袍子一看就是男款,我扔也不好扔,洗也不好洗,叫別人看見,指不定怎麼編排。你帶回去自行處理吧。”
齊修回過神來,嗓音沙啞地道:“好。”
方眾妙吩咐道:“你叫幾個僕役來收拾這些東西。”
齊修乖乖轉身,去叫僕役。走了兩步他才反應過來,暗自在心裡咬牙:方眾妙,你喚狗呢?
:.vv.cc00
.vv.cc。.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