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腳步一頓,下意識地看向衛英彥。
衛英彥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件事。
他低聲快速耳語:“大周國滅,湯盼兒入了餘飛翰的後宮,繼續做寵妃,湯家榮華富貴依舊。倒是賈古旬因通敵叛國,被處以極刑。”
齊修輕笑了一聲,嘲諷道:“湯家是賈古旬的走狗,他們身上能幹淨?他們通敵之事,必是被餘飛翰瞞下了。為了區區美色不顧國體,你跟了一個好主子。”
衛英彥沉默下來,麵皮漸漸漲紅。
因為大周已腐爛到根子裡,所以他總覺得推翻大周的餘飛翰才是天命所授之人。但現在再看,餘飛翰的形象竟是那般不堪。
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樣的餘飛翰跟趙璋有何區別?
二人面色十分不好地來到回春堂門口。
方眾妙對著湯玉衡溫和地笑了笑,指著一瘸一拐走來的龍圖,說道:“正巧,我在路上不小心撞了一個人。掌櫃,你幫這人看看腿,我們進去說話。”
湯玉衡以為她是變相的服軟,臉上不由露出輕蔑的神色。
“進去吧。”
湯玉衡率先朝店鋪裡走,裝作剛剛看見齊修的樣子,先是一驚,然後笑著拱手:“喲,九千歲也來了。進去喝杯茶?”
人人都知道九千歲替皇帝訛詐方眾妙嫁妝的事,看見二人在一處,湯玉衡並未多想。
一行人在湯玉衡的引領下走向後院。一條水渠從中庭穿過,水流是從錢塘江裡引來的。許多女工在此清洗著藥草。
一個衣著華麗的女童蹲在水渠邊,伸手撩著水花。一個奶孃在旁照看,說著哄人開心的話。
湯玉衡面色微變,連忙走過去,急切地將女童拉到一旁。
“我說過這些天不能讓小姐靠近水渠,你是沒聽見嗎?你這耳朵若是不想要,我可以幫你割掉!”
湯玉衡咬牙切齒地喝罵。
女童哭著喊爹爹,聲音十分委屈。
奶孃囁嚅道:“水也不深,我想著沒什麼危險,就放任小姐玩一會兒。老爺,我在一旁看著呢,不會出事的。”
湯玉衡臉色鐵青地說道:“這不是出不出事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奶孃滿腹狐疑,卻不敢問。
方眾妙盯著水渠,心聲如冷風過境:【這當然不是出不出事的問題,這是陰氣蝕骨的問題。你們看見的是淺淺水流,我看見的卻是一條條隨水而來的冤魂在這庭院裡匯聚成濃如墨汁的黑霧。】
方眾妙抬眸看向湯玉衡,眼裡劃過銳芒。
心聲殺意凜凜:【這些冤魂都是大周的子民,多到我數都數不清。湯掌櫃,計劃有變,你那價值萬金的方子我不要了,我要你的命!】
湯玉衡背後發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方眾妙略微頷首,笑容溫婉。
湯玉衡又回過頭,繼續訓斥奶孃。
齊修、衛英彥、黛石、餘雙霜、龍圖,全都不著痕跡地離那水渠遠了一點。
濃如墨汁的黑霧?這麼說來,在方眾妙眼裡,這一整個庭院都是漆黑一片?那也太恐怖了!
幾人暗自猜想的時候,外面街道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方眾妙回頭看去,只見一名小廝衝入庭院,結結巴巴說道:“別別別,別在這水渠裡洗草藥了!你們去外面的錢塘江看一看,江面上飄來許多浮屍,一個個泡的發脹,臭不可聞,駭人極了!”
女工們驚呼一片,連滾帶爬地逃離水渠。
方眾妙快步繞過庭院,來到回春堂的后街,只見街道下方奔湧不息的錢塘江上漂浮著幾十具膨脹腐爛的屍體,濃到嗆鼻的腐臭味隨風飄來,引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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