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當場拔刀砍了這個反賊,不是因為她剋制,而是因為她不敢。經歷種種波折,她已經摸不到方眾妙的深淺。
方眾妙嚴肅的表情忽然消失,唇角溢位輕笑:“你放心,我與我爹有約定。這江山社稷,在未來的兩百年內都姓趙。”
大長公主心絃驟然鬆緩。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國師方辰子是怎樣的情景。那人從泰山頂上踩著雲霧緩緩往下走,朦朧的一輪紅日在他身後照耀。
皇兄走上前攙扶他,他莞爾,眼裡有霞光流淌。那一瞬,天上的紅日都變得黯淡。
大長公主當時還年幼,不懂什麼,但她暗暗在心裡認定,這位被皇兄親自請下山的道長一定是神仙!
後來發生了太多事,那種彷彿被攝魂的敬畏感早已不存。但現在,看著方辰子的女兒,她竟然又產生了相似的敬畏和嚮往。
或許是她狹隘,又或許世人的傳言都是錯的。方辰子並不是騙子。拿大週二百年國運做約定,他們父女倆究竟是何方神聖?
大長公主心不在焉地想了一路,不知不覺已走入翠苑。
丫鬟奉命把平瑞寶喚醒。她裹著一件大氅,揉著惺忪的睡眼,嘟著嘴來到屋子外面。
看見走廊裡的一眾人,她明顯吃了一驚。
“妹妹,你回來了?”
她發出歡喜的聲音,下巴卻忽然被方眾妙捏住。
“你幹什麼呀?”她連忙往後縮,黛石卻走上前,點了她的穴。
心聲響在半空:【她臉頰的紅腫淤血是真的,體弱氣虛的狀況也與下午一模一樣。她是她本人。】
聽見這話平駿達等人才想起,下午的時候,方眾妙捏過平瑞寶的下頜。原來那不是她脅迫人的舉動,而是為了探測平瑞寶的身體狀況。
胎相面具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那般詭異?沒有神唸的人只能被它矇騙,根本不可能辨別真假。
這太可怕了!
平駿達看了黛石一眼,準備稍後再詢問其中內情。
方眾妙鬆開平瑞寶的下巴,淡淡道:“她沒跟沈卉走,她是平瑞寶。”
平瑞寶假作慌亂的表情因為這句話徹徹底底扭曲破碎。
所以這些人已經發現娘走了?怎麼可能!那面具戴上之後根本沒有銜接的縫隙,完全就是長在人臉上的,他們怎麼會發現?
是了!方眾妙在這裡!她的眼睛能看透那面具!但是娘明明說那面具完美無瑕,縱使最厲害的相師也會被矇蔽!
方眾妙,你究竟是何方神聖?你為何總是壞我們母女好事!
平瑞寶驚駭的表情逐漸恢復平靜。
她頹然地閉上眼睛。
仗著那面具無人能看破,她才敢在大長公主府多留這一晚。沒想到就是這一晚,便讓她落入險境。終究是她託大了。
只願方眾妙發現不了她的謀算,讓她的目的能夠順利達成。
再給她兩個時辰,只要兩個時辰,她就能大搖大擺地走出大長公主府,誰都攔不住!
思及此,平瑞寶睜開眼,冷笑道:“我不會告訴你們我孃的下落。等著吧,她會為我報仇的。你們不得好死!”
她知道,越是這樣說,大長公主就越是不會殺掉自己。
為了獲悉孃親的下落,他們只會把她關入地牢嚴刑拷打。因為孃親在外面對他們始終是個莫大的威脅。
撐過兩個時辰的拷打不難。
為了更進一步地激起這些人的憤怒,平瑞寶挑釁道:“讓我給黛石當擋箭牌,爹,你好狠心!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黛石早晚會變成蠻人大鍋裡的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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