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尋風原以為今日這場宴會除了給方涵搭一座登天梯,旁的事與他無關。
他只要坐著喝幾杯酒,陪客人閒聊幾句,擺出一副雲淡風輕,黃花晚節的模樣,便能功成身退。哪怕失去權力,好歹他保住了顏面,也能留一世清名。
可他千想萬想,卻怎麼都沒想到,妻子竟然會與穆雪寒那種不是人的東西攪合在一塊兒。
他絲毫也不懷疑方眾妙的判斷。
經歷了這麼多事,誰再懷疑方眾妙這雙天眼,誰就是大週一等一的蠢貨。
所以妻子是怎麼想的?她也能聽見心聲,她應當知道穆雪寒是絕對不能結交的人。莫說結交,便是與此女沾一點邊,也會名聲盡毀,遭人唾棄。
紀尋風氣得要命,偏還不能表現出來。他忽然想到了幸運的孔香,又想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兒。莫非妻子是因為這件事生了怨念,想要報復方眾妙?
好好好!她竟蠢到如此地步!她一介凡人,拿什麼報復方眾妙?她那邊剛動一絲歹念,方眾妙這邊就已經窺見她的下場。
她知不知道自己像個跳樑小醜?在這院子裡,除了穆雪寒,她就是最可笑的那個人!
紀尋風閉了閉眼,真想悲哭兩聲。他在朝堂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錯,為家人招來禍患。卻未料,先是女兒多行不義,累得他仕途斷送,又有妻子與魑魅魍魎為伍,毀他餘生安寧。
他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紀尋風一刻都待不下去。他端起杯子連連狂飲,想要借酒醉之故提前告退。他知道,在座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笑話。
家有賢妻夫禍少,這話說得真對!他就是因為沒有賢妻,才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嚴若松也是一樣。
男兒難當啊!
紀尋風越發頹靡,喝酒的速度更急切幾分。
蕭經緯附在他耳邊低語:“大人,咱們的事未必就不能成。您不要這麼快自暴自棄。少喝幾杯,注意身體。”
在座這麼多大人,唯獨左相的境遇最是淒涼。一個即將被權力摒棄的人,多潦倒落魄都不會顯得奇怪。他自己給自己灌酒,倒也不會惹人側目。
方涵還關切地看了左相一眼。雖老馬嘶風,然而時運不濟,他理解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除了蕭經緯和方涵,在場眾人誰不知道左相為何如此?他也真是可憐,遇上那麼一個不省心的妻子。
大家繼續喝酒聊天,目光時不時掃向院外的文氏。
左相都已經如此狼狽,文氏的境遇自然更糟。與她同桌而食的夫人們還在談笑晏晏,卻已經沒有人給她遞話。坐在喧鬧之中,卻唯獨自己最是孤獨,那種感覺有多難受,大約只有她知道。
文氏低垂著頭,不敢讓自己的表情顯露在外。
然而不用看清她的臉,眾人也能猜到她既驚又懼,無地自容,懊悔難堪的表情。
穆雪寒是怎樣的人,大家都已經從國師這裡知道的清清楚楚。說得難聽一點,那人就是一坨臭狗屎,看見了都得繞道走。偏偏你文氏不但不繞道,還跑上去用手抓。你噁心不噁心?
你明知道穆雪寒是個什麼玩意兒,還主動往上湊,這隻能證明你比臭狗屎還不如!
看走眼了,文氏竟是個又蠢又壞的。往後必須與她斷絕往來!
這樣想著,夫人們越發無視了文氏。這比當面鄙夷唾棄還要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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