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夷低下頭看著自己白淨嬌嫩的一雙手,卻彷彿看見了一片赤紅的血腥。
等李秀才走遠,她又繞回前門,眯著眼睛往門縫裡看。平夫人帶來的兩個心腹嬤嬤一左一右把守著廳堂。陸公子的貼身長隨阿達站在院子中間,像個鐵塔。
那母子兩個果然不願他們的談話被外人聽見。他們會說什麼?會提及自己那些殘忍的行徑嗎?
白辛夷心慌得厲害,於是繞到屋後,把耳朵貼在土牆上,竭力去聽。
她默默在心裡說道:陸公子,您別討厭我。您可知道,為了您,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想著想著,她倍感委屈,眼裡不由湧出淚光。
土牆對面,陸雲隱萬般無奈的聲音響起,“娘,若不是我回府的途中看見您的馬車鬼鬼祟祟往城外走,我還不知道您竟然瞞著我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
平夫人冷酷地說道:“只要能治好你的腿,娘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娘對你只有一片慈母之心,至於旁人,娘管不著。莫非你因為這個就要恨娘嗎?”
陸雲隱憤怒地說道,“可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拖白姑娘下水!”
白辛夷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陸公子,您真好!您非但不厭棄我,還責怪您母親把我拖下水。可我是願意的呀!為了您,我寧願下十八層地獄!
然後下一瞬,白辛夷就真的墜入了十八層地獄。
她聽見陸雲隱氣急敗壞地說道:“這醫書裡寫得清清楚楚,若想成功移植髕骨,必須用無垢骨。”
“這世上唯一的無垢骨不就是白神醫嗎?”
“您剛才放出去的鴿子傳遞的是什麼訊息?是讓家裡的死士幫您把白神醫抓住,將他的髕骨挖掉嗎?”
“您知不知道白姑娘若是知曉此事會恨我一輩子?”
一道驚雷劈中白辛夷的天靈蓋,叫她渾渾噩噩,魂不守舍。
原來她和祖父之前挖出的那些髕骨之所以會腐壞,竟是因為骨中有垢。能治好陸公子的方法一直就在她眼前,甚至於觸手可及。
又一段記憶浮現腦海。
方眾妙蔑笑著對她說:“我與陸雲隱是死仇。治好他的法子,我自然知曉,然而我不但不會告訴你,還會斷絕你得到它的途徑。”
話音一遍又一遍迴盪,白辛夷的心也越墜越深。
原來方眾妙真的知道!治好陸公子唯一的辦法就是移植無垢骨,所以她才會把祖父送到只准進不準出的烏衣巷!她當著自己的面,就那麼堂而皇之地斷絕了治好陸公子的希望。她那時候該有多麼得意猖狂?
白辛夷順著牆根緩緩跌坐下去,蒼白的面容呈現出一片絕望。
怎麼偏偏會是祖父?陸公子怎麼辦呢?我又該怎麼辦呢?
眼淚止不住地流淌,白辛夷用力捂住心口。
屋內,平夫人尖銳的聲音傳來,“我不會讓她知道。把白朮的屍體丟入山崖摔得粉碎,製造成意外,不會有人看出來他膝蓋上少了兩塊骨頭。白朮經常上山採藥,年紀又那麼大了,腳下踩空摔死豈不是很正常?”
“兒啊,你別死腦筋!咱們家可以補償白姑娘。我會讓她過門,當咱們國公府的宗婦,給她尊榮和富貴。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她高興還來不及。”
高興?白辛夷兩眼茫然,悽慘一笑。
她哪裡高興?她只覺心痛如絞。平夫人怎麼能這般算計她唯一的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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