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英武男子還是帶著自己的族人和鄉鄰,跟隨方眾妙一起上路。
“你叫什麼名字?”
“回貴人,我叫劉牧雲。放牧的牧,白雲的雲。”
“劉牧雲,真是好名字。為你取名的人只怕讀過幾年書吧?”
“是,為我取名的是祖父,他考過童生。”
“你也識字?”
“我……”劉牧雲猶豫了。他大步走在牛車邊,白衣女子盤腿坐著,單手支頤,神態慵懶,靜靜望過來。
平日裡,任何人詢問劉牧雲,他都會說自己不識字,只是個鄉野村夫。他祖父便是因為寫了一篇文章諷喻時政,從而陷入文字獄,被斬首示眾。
他祖父那個年代,世道還沒這麼亂,尚且保不住性命,到了現在這個民不聊生的境地,他更加不敢表露出異於常人的地方。
他看向女子。女子依舊靜靜望著他,耐心地等著答案。
面對這樣一雙幽邃的眼眸,劉牧雲無法欺騙。他深吸一口氣,答道,“是,我也識字。”
女子滿意地笑了,而後便緩緩闔眼,打坐入定。她不再從劉牧雲這裡套話,反倒令劉牧雲感到一陣失落。
您若是還想問些別的,我也會老老實實回答。他在心裡暗自說了一句,面上卻更加沉默,行走的步伐不知不覺放輕許多。
女子是在假寐,還是真的打坐?這姿勢很標準。她是修道之人?來自於何方?
北境幾大士族,哪一家能養出這樣的女兒?又怎麼捨得放她出門,在這亂世中行走?她多大年紀?是否有了婚配?這次遠行是歸家還是探望親人?
劉牧雲一路走一路胡思亂想,所有念頭都圍繞著白衣女子打轉。
驚覺自己生了妄念,他眉頭不由狠狠一蹙,立刻就決定在下一個路口告辭。不,還是等貴人從入定中醒來再開口,否則會吵醒她。
正糾結著,前方路口鑽出三條黑影,手中都舉著大刀,是山匪!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打劫!”一道奸細的聲音傳來。
四周悉悉索索一陣響。劉牧雲舉著火把轉頭四顧,這才發現自己一行人已經被包圍了。
一個個山匪舉著弓箭隱在樹上,藏於草叢,躲在石後。他們身上綁著許多草葉,與環境完美融合,露在外面的箭尖寒光點點,殺機乍洩。
村民們驚叫起來。
劉牧雲下意識地走上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牛車。冷汗密密麻麻布滿額頭,他極為清楚地知道,在山匪佈下的天羅地網中,縱然是四個死士全力出手,也未必能保住白衣女子毫髮無傷。
怎麼辦?自己的幾個兄弟在哪裡?他們可有一路跟隨?能不能及時增援?
劉牧雲心念電轉之間,方眾妙緩緩睜開眼,輕輕喚一聲,“老爺子。”
趕著牛車的龍圖笑呵呵地說道,“主上,擾了您的清修,小老兒讓他們提頭來見。”
劉牧雲連忙提醒:“小心亂箭傷到貴人。”
他這邊話音剛落,坐在牛車上的龍圖就已經站了起來。
夜色靜謐,山風徐徐。一位身形佝僂的小老頭只是微微抬眸,平靜就被徹底打破。一股雄渾的真氣如洶湧的潮水從老頭體內噴薄而出,只是轉瞬就將周圍的空氣攪弄成一團颶風,向四周擴散而去。
周圍的樹木在颶風中猛烈搖晃,令躲藏在樹冠裡的山匪紛紛墜落。下墜的過程中,片片落葉被真氣灌注,凝成鋼刀般的薄刃,縱橫交錯地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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