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那獄卒竟然絲毫也不嫌棄,攤開掌心說道:“還有七天你夫君才斬首。這七天你想來見他,每次給我十兩銀子就行。”
李夫人:“……”
您,您是在賣戲園子的門票嗎?
她很想這麼問一句,卻又不敢,連忙把手裡的銀子放入獄卒寬大的掌心,感激地說道:“今日欠您三兩銀子,明日我會補上。謝謝您心善幫我。”
獄卒掂了掂銀子的分量,誇讚道:“夫人,你是個講究人。上車吧,我推你去天牢。”
李夫人顧不得坐板車有失體面,連忙爬上去,雙手牢牢抓住兩邊的木板。反正她已經變成犯官家眷,名聲盡毀,她怕什麼?
二人很快來到天牢。
李夫人再次站在李玉群的牢門前。她帶來的食盒不曾開啟,還擺放在地上,裡面熱騰騰的飯菜應該已經涼透了。
蜷縮在角落的李玉群慢慢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去而復返的妻子。他張了張嘴,卻已無言。在此情此景下相見,他羞愧難當。
李夫人蹲下身,抓住牢門,一字一句地問:“李玉群,你可知我們兒子成了犯官之後,此生永不得考取功名?”
李玉群眸光顫動,喉頭哽塞。他顯然是知道的。
李夫人又問:“李玉群,你可知我們女兒將來找不到好婆家,只能嫁給販夫走卒,下半輩子忍飢挨餓?”
李玉群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裡溢位。
李夫人再問:“李玉群,你可知,若左相非要連坐,我們一家老小都得流放千里,爹孃年老體弱,極有可能死在異鄉?”
李玉群忽然哭出了聲音。
“夫人,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有錯,我連累了你們。”
李夫人恨得牙癢癢,逼問道:“當初你為何要幫穆雪寒陷害張池?我知你本性,除了這一樁冤案,你從未做過其他貪贓枉法的事!你小心謹慎了幾十年,為何頭腦發昏,要把我們全家往火坑裡推?”
李玉群顫抖著說道:“因為穆雪寒對我說,那張池愛慕她,輕薄她,想要求娶她。我,我心生嫉妒,一時衝動。後來我也很懊悔,雪寒求我放過張池,我便允了。”
果然像嚴若松猜測得那樣,前前後後都是穆雪寒那倀鬼在作祟!
李夫人滿臉怔然,欲哭無淚。
她慘笑起來:“哈哈哈,好好好,我們一家老小,竟是因為穆雪寒簡簡單單幾句挑撥,便落到如今這個下場。你算她什麼人?別人求娶她,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真是瘋了!”
李玉群忽然跪下,給妻子磕頭。
“夫人,是我對不起你。夫人,我真的知錯了。”
李夫人緩緩站起身,慘然的笑容變作無盡的快意:“不,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讓我來告訴你。你喜歡的穆雪寒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她除了你這個親親姐夫,在外面還有男人。她根本沒死,是太醫院院正郭賢給她一顆假死藥,將她救了出去。”
李玉群猛地直起腰,滿臉不敢置信。
穆雪寒與郭賢有染?怎麼會?自己不是她唯一的男人嗎?即便與嚴若松成了婚,她也不肯與之同房,為自己守身如玉多年,她不會這般放蕩。
李玉群緩緩搖頭,表情中帶著痛苦。
他隱約有些相信,卻又不願相信。若事情果然如妻子所說,那他為穆雪寒所做的一切算什麼?
他賠上自己一條性命,毀了兒女大好的前程,甚至有可能害死爹孃,到頭來他得到了什麼?他竟只是穆雪寒的一個玩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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