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連州到轄下最近的縣城,不過相距百來裡。
但云菅一行人走了四天。
先是山匪攔路,後是黑衣人追殺。野草似的,一茬接一茬。
因護衛不多,還多數傷殘,雲菅這一路便基本沒休息過。她手中的殺豬刀揮出了火星子,刀刃都要砍出缺口了。
周婆子原先還記掛著要訓導雲菅注重規矩,後來再被追殺,只顧著藏在車廂裡雙手合十閉眼唸叨:“蘭若小姐大殺四方!蘭若小姐所向披靡!蘭若小姐一定要把這些賊人殺個乾淨!”
冬兒都被她唸叨的不害怕了,還有膽量悄悄掀起簾子往外看。
才偷瞟一眼,正好見雲菅揮刀刺進一黑衣人脖頸。
再拔刀出來時,鮮血四濺!
冬兒心跳好似停了一瞬,腦子霎時空白,連身子都麻痺了,久久沒有回過神。
“冬兒?冬兒?”周婆子一巴掌拍來,“你個死丫頭看什麼呢?還不快放下簾子!”
冬兒被打回了神,她顫著手縮回車廂內,結結巴巴道:“小姐殺、殺人了……”
周婆子沒好氣道:“她是第一天殺人嗎?你現在才知道害怕!”
冬兒張張嘴,卻不知該怎麼解釋。剛才那幕對她衝擊力太大,她這會兒連組織語言的能力都沒有。
直到外面動靜停了,她才恢復一點力氣,小聲對周婆子說:“我看到小姐殺人……像殺豬似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忒可怕!
周婆子也怕,但更鄙夷:“被個殺豬匠養了十五年,可不就會殺豬?”
冬兒悄悄撇了下嘴。
那殺人和殺豬又不一樣,豬是牲畜,人也能被當牲畜嗎?
黑衣人全被滅口,護衛們清理現場,雲菅回到馬車前挑起簾子看向周婆子。
周婆子猝不及防對上她兇狠的眼神,嚇了一跳,話也不會說了:“蘭、蘭若小姐……”
雲菅問:“離這最近的州縣是哪裡?”
“好似、好似是宗陽縣。”
雲菅說:“那就去宗陽縣。”
周婆子睜大眼睛,急忙道:“去那裡做什麼?咱們回京時間本就緊張,宗陽縣雖近卻到底繞了些,我們再去停腳豈不耽擱路程?”
雲菅慢悠悠的打量她:“時間緊張?回京後爹娘對我有什麼安排不成?”
周婆子沒料到自己說漏了嘴,一時緊張不安,好在雲菅似乎並沒多想,只解釋了去宗陽縣的理由。
“連州雖非天子腳下,卻也離上京不遠,這一路怎能有如此多的山匪?周媽媽不覺得奇怪嗎?再者,那些黑衣人為何盯著我們不放?是不是京中有什麼人不想我回去,希望我死在這回京路上?”
周婆子哪想到這麼多,臉色一時非常精彩。
雲菅繼續說:“若不求助官府,再花三五個月,我們也到不了上京。還是說,周媽媽是能撇下我獨自活命?”
周婆子不說話了。
如果甄蘭若死在回京路上,那她們這些負責接送回京的人,都是活不成的。不是被那群不知來歷的刺客殺掉,就是回到甄家被郡主杖斃。
既是都活不成……周婆子立馬變了主意:“聽小姐的,就去宗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