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房內堆積的各式嫁妝,待嫁的繡品,無一不在表示主人對這份婚姻的期待與看重。
賈府雖然窮,王熙鳳卻是不窮的。
她的嫁妝產出足以維持她和賈璉的體面。
所以尤二姐這個姨娘的妹妹成親,有王熙鳳明面上手指頭漏出來的,有尤二姐私下裡給的,也有賈璉對曾經的炮友兼小姨子的補償。
總的來說,尤三姐一屋子嫁妝雖不算多厚重,但也跟尋常小富人家的閨閣女兒差不多。
現在閨房內卻是一片狼藉。
“你是何人?”
尤三姐本欲自刎,卻被忽然出現的這個和尚給徒手捏住了寶劍。
她若不問個明白,叫柳湘蓮這個認為她淫浪無恥的人看見,豈不是更加說不清道不明?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證明自己改過自新,從良嫁人之意,拔劍自刎,實在是罪過。”
舒陽拽下她手裡的劍笑道:“豈不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敢擅自損毀?豈非不孝?”
他雖然不喜歡孝道里的愚孝,但用來指責別人,還是可以的。
尤母見女兒差點兒沒命,哀嚎一聲就撲過來哭。
她是個沒主見的,也當不得事。
尤三姐卻不是:“真是新鮮了,和尚有臉說別人不孝,你剃了頭四大皆空,可曾想過你的父母?”
她急著證明自己與舒陽變化的小和尚毫無關係,言語自然犀利無比。
直接把舒陽給懟無語了。
好吧……這個東西……確實不好說。
舒陽假裝很忙的樣子,把寶劍收回劍鞘,躲避這個迴旋鏢。
然後將劍遞給柳湘蓮:“施主見這滿屋的嫁妝,可有什麼感慨嗎?”
柳湘蓮訥訥地接過寶劍,臉上浮現一抹羞色。
他最近這兩年走南闖北見識廣,知道面前的和尚空手接白刃絕非等閒之輩,若非這和尚,他進來時便只能看見尤三姐的屍體。
那時才是大錯已成,無法挽回。
無論尤三姐如何,他退親逼死人的事是遮掩不住的。
這輩子就完了。
“晚輩思慮不周,行事莽撞,險些害死三姐,實是晚輩之過。”
柳湘蓮接過家傳寶劍,先向舒陽深施一禮,又向尤家母女行禮致歉。
尤三姐見他滿面羞愧,沒有把這突然出現的小和尚跟自己牽扯,總算鬆了口氣。
她已經待嫁半年,又因為往日的名聲被人上門退親,要是不說清楚這和尚的事,她可怎麼做人呢?
“多謝大師相救,小女子一時激憤,言行無狀,還請大師見怪。”
尤三姐略一低頭,把自己老孃嗷嗷哭的嘴給堵上,屋裡總算清淨了幾分。
“無妨無妨,小事罷了。”
舒陽被捧上高位,伸手一揮,微風浮動。
毀壞的錦緞恢復如初,劃破的繡品斷線重接。
眨眼間,閨房完整無缺。
讓在場的眾人神色一凜,門口的下人直接跪倒,連尤母都不哭了。
“世間姻緣本就難得圓滿,多的是舉案齊眉,卻總意難平,你們二人即便不成姻緣,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舒陽一邊說,一邊往外間走。
在人家閨房裡說話不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