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是一種複雜的情感和行為體現。

這種柔軟的善意常常出現在強者身上，但不會出現在復仇者的身上。

夏日的燥熱讓人難以忍耐，好在夕陽即落幕，晚風帶來些許涼意。

一架架散發若有若無臭味的馬車隨風而來，蒙著黑布穿街過巷。

路上行人收起臉上的笑意退至街邊，默默注視著帶著臭味的馬車，一言不發。

小商販放下擔子，店家停了算盤，作樂的富家子推開懷裡的美人，舉杯來到窗邊，將酒倒在地上。

長長的還鄉隊伍為城市繁華帶來短暫的靜默，又很快消失在大街小巷，奔往各個縣城村落。

天氣炎熱，歸來的將士不能停留太久，需儘快安葬。

“幸好有了水泥路，路路暢通，不然有幸保得全屍的將士也要燒了才能回家。”

推著獨輪車的老者眼角發熱，語中頗為感慨。

他小兒子就是被蒙了黑布的馬車送回家的，車廂裡放了大量冰塊，延緩屍體腐爛的速度，好讓家裡能見到最後一面。

“是啊，你們家秋生運氣好，不像我家那個，只有一罐子骨灰回來。”

老者身旁挑著空擔的婦人說話間已經有了鼻音，不等別人安慰，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快速走向出城的方向。

她不是嫉妒那些有全屍的家屬可以安葬家人，只是心裡有些難過。

一路抹淚，迎著星光踏上回家的路。

孤單的背影在夜幕下格外淒涼。

道路兩邊星星點點的紅光在新墳上閃爍，那是有人祭拜過的墳塋。

“天帝保佑，保佑我能把孩子們拉扯大。”

哭了許久，婦人淚乾，望著田野裡閃爍的香火輕聲許願，隨後快步離開。

風吹過，一支殘香落在枯草上，枯黃的葉子與燃燒的香頭觸碰，煙霧漸濃。

“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