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被下了大獄,一時間,全京城的惡意似乎都朝她湧去,彷彿她是萬惡之源,人人得而誅之。
楚茴住在京中的王府,心情極好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搖晃著杯中的瓊漿玉液,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如今的局勢,她很是滿意。
然而,要說唯一讓她放不下心的,卻是燕度那邊的反應。
按理說,以燕度對那女人的看重,對方被下獄,他的反應不該如此平淡才對?楚茴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
“你倒是會享受。”戲謔的聲音在屋內突兀地響起。
楚茴先是一驚,急忙收斂眼中的得意,起身朝後看去。她的心臟控制不住地狂跳,強作鎮定地喚了一聲:“阿兄。”
伏城自黑暗中顯露身形,楚茴的笑容剛攀上唇角,便僵硬地停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伏城牽著的小姑娘身上,瞳孔驟然一縮。
那小姑娘的容貌與三七極為相似,一雙異瞳,一黑一紫,幽幽地盯著她,仿若一頭惡獸盯著愚蠢的獵物。那目光冰冷而銳利,彷彿能穿透她的皮囊,直刺她的靈魂。
看到那張臉,楚茴內心不受控地翻湧出一股厭惡,還有一股無名火。她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阿兄,她是……”
“我的女兒。”伏城淡淡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楚茴心裡咯噔一聲,瞳孔驟然放大,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
彎彎惡劣地勾起唇,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譏諷:“嘖嘖,瞅瞅這天崩地裂的表情,真醜。阿爹,你眼睛真瞎,這坨小鼻噶哪裡像阿孃了?”
楚茴臉上像是被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被一個小丫頭如此羞辱。之前她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恥辱。楚茴從未有一刻似現在這般,無比憎惡起與三七有關的一切。
伏城落在楚茴身上的目光冰冷至極,開口時聲音卻慢悠悠的,帶著幾分戲謔:“彎彎,不得無禮,好歹她也算你的小姑姑。”
“好嘛,看在阿爹的份上,我就認這個小姑姑咯。”彎彎回應著,語氣輕快,彷彿剛剛的譏諷不過是隨口一說。
然而,若楚茴此刻抬頭,定能發現這對父女盯著她的眼神,儼然一大一小兩頭擇人而噬的野獸。伏城的目光深邃而冰冷,彷彿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螻蟻;而彎彎的異瞳中則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嘴角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卻讓人不寒而慄。
楚茴低著頭,手指緊緊攥住衣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不敢抬頭,更不敢與那對父女對視。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彷彿隨時會將她吞噬殆盡。
“小姑姑別生彎彎的氣哦,實在是你不做人在先嘛,所以不怪我罵你啦~”彎彎笑嘻嘻地說著,聲音甜得發膩,卻字字帶刺,“我好端端睡覺,你卻把我偷走弄去那什麼江南府,還在我身上搞出個假地獄。”
她歪著頭,異瞳中閃爍著天真無邪的光芒,語氣輕快得像在聊家常:“要不是我醒來後急著想去找阿孃,我肯定砍死你啦~”
“所以你不能生氣哦~彎彎已經很大度啦~”她眨了眨眼,笑得人畜無害,彷彿自己真的寬宏大量,給了楚茴天大的恩賜。
楚茴一怔,連害怕都忘記了,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你是那件鎮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