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確是下官失察,應舉劾而不舉劾。以致王世釗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李休璟脊背挺直,迎上獨孤忱譏誚的目光,“至於受贓一事,下官不認。若節帥不信,大可讓人去調查。”
獨孤忱聞言輕笑,“刺史出身隴西高門,家風甚佳,本帥也不相信刺史會受贓。只是這監臨失察,應舉劾而不舉劾的處罰,卻免不了。裴明府,你身為縣令,應當知道這應舉劾而不舉劾是何處罰吧。”說完他目光落在裴皎然身上,捋著鬍鬚,“本帥是個粗人,不懂這些東西。明府你說說看吧。”
虛眄李休璟一眸,裴皎然正色道:“依本朝律,假有人犯徒一年,不舉劾者,得杖八十之類。‘糾彈之官,唯減二等。’”
“李刺史可聽到了?並非本帥想處罰你,只是本帥執法有怠,如何管好手下人呢。不過本帥念你有功,脊仗五十,以儆效尤。”獨孤忱摩挲著桌上的令符,不懷好意地看向裴皎然,“裴明府,讓人去喚那些僚佐們來,讓他們也長個記性。”
“喏。”
在裴皎然應諾的一瞬間,硃紅令牌被擲於地上。聞聲抬眼,對上的是獨孤忱冰冷無情的目光。
一眾僚佐趕來時,李休璟已經被兩名虞侯押著趴在刑凳上。而一身紫袍的獨孤忱負手站在裡面,不屑地瞧著李休璟。
虞侯手持的毛竹板子,約莫三尺寬一寸厚,頂端刷著紅漆。這玩意落在人身上,全看掌刑者的力道。縣衙設此刑具意在威懾罪人,雖然疼,但不至於要人命。可若是掌刑者,有意誅殺罪人,那麼力道便不會輕。
“唉,沒人數數可怎麼行。裴明府你來吧。”
獨孤忱涼涼的聲音傳入耳中,裴皎然垂首,“喏。”
穿過人群,站在階前。裴皎然望向李休璟,他看著她揚唇一笑,彷彿要受刑的人不是他一樣。
隨著虞侯收起杖落,裴皎然啟唇吐出“一”字。周圍人的目光悉數落在她身上。連著十幾杖下來,李休璟神色如常,只是悶哼了一兩聲。
可毛竹板是已經見了血,她知道後面每一仗,都如同刀子剜肉一般痛。再打下去,李休璟性命難保。
數到三十時,裴皎然一撩衣袍朝獨孤忱跪了下去,“節帥開恩,三十杖的處罰已經足夠。如今已入冬,吐蕃牛羊若是熬不過冬天,屆時兵犯瓜州,誰來守城禦敵。望節帥以國為重,暫且饒了刺史。這餘下二十杖,下官願替刺史領罰。”
“下官也願意替刺史領罰。”
一時間周圍的僚佐都跪了下來,紛紛附和裴皎然。
“裴明府言之有理。罰也罰了,想必李刺史自會自省。”獨孤忱溫聲道。
一臉慘白的李休璟被虞侯扶了起來,帶到獨孤忱面前。顫顫巍巍地跪下,“多謝節帥開恩,下官會自省己過。”
見二人這般,獨孤忱眼中得意更甚,“刺史有傷在身,不便處理政務。如今錄事參軍一位暫缺,本帥已向朝廷推舉一人,不如就由他任參軍暫代刺史行事如何?”
聽得獨孤忱的話,裴皎然抬眸。果然獨孤忱冒著得罪隴西李家的風險,處罰李休璟,就是為了讓他的人名正言順地插進瓜州。
攏於袖中的手攥緊成拳,裴皎然眼中掠過一抹殺意。
“有勞節帥。”李休璟道。
拍了拍李休璟肩膀,獨孤忱關切道:“李刺史好好養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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