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偏,舉子們的考核已接近尾聲。裴皎然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撐著下巴。卻目不轉睛盯著校場上的一眾人。
又等了個半個時辰,考核終於結束。待舉子們全部離開後,李休璟飛奔至點將臺上。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裴皎然,溫聲喚了句。
聞聲睜眼,裴皎然打量著他,“走吧。我餓了。”
二人策馬奔至承天門前,已經有兩騎在等著。看見二人遠遠而來,左邊那人立馬催馬迎上前。
看著一臉笑意的長孫翼歸,裴皎然挑眉。斜眄策馬擋在她和陸徵之間的李休璟,唇梢揚起,“今天一定很熱鬧吧。”
話落耳際,李休璟笑而不語。四人齊齊策馬奔向西市的食肆。
在李休璟的默許下,裴皎然點的幾乎都是淮揚菜還有不少甜口的。
甜膩的香氣竄起,長孫翼歸如臨大敵般看向李休璟,欲言又止。可見另外三人已經率先落筷,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夾菜。
瞥了眼一副視死如歸模樣的長孫翼歸,裴皎然莞爾,“長孫副率要是不喜歡吃,不用強迫自己。畢竟人各有所鍾愛,強迫自己吃不愛之物,只會適得其反。”
似乎是聽出裴皎然意有所指,李休璟手中筷箸一頓。目光逡巡在食案上,最後停在玫瑰鵝油燙麵蒸餅上。捻起一塊放在她碗中。
“可偶爾嚐嚐新鮮之物,也不是壞事。清嘉。”李休璟笑道。
順著李休璟的視線,裴皎然捻起碗中的玫瑰鵝油燙麵蒸餅入口細嚼。眉宇也隨之舒展開來。
陸徵正欲去夾那尾鱸魚的頰邊肉,卻被長孫冀歸搶先一步下手。
假裝沒瞧見陸徵的目光,李休璟湊近裴皎然,“味道怎麼樣?”
“挺好啊。”裴皎然面上笑容和煦如春風。
說完席間又跌入沉寂中,風波詭譎也皆淹沒在食案的佳饈上。
裴皎然擱筷,推窗站在窗邊。恣意地享受著夜風拂面帶來的涼爽感,四周垂下的簾幔也隨著夜風輕輕晃動著。
“金吾衛經上次一事受挫很大吧?”裴皎然收起笑意,目露肅色看向陸徵。
聞問陸徵微愕,默默頷首。
誠如裴皎然所言,金吾衛被制科洩題一事中。大將軍身為監臨主官有失察之責,被陛下貶職,而他這個將軍也罰了一年的俸祿。更要命的是,神策軍居然借個機會把舉子們在南衙的考核攬了過去。
眼下的金吾衛只剩下個管著皇城治安的名頭。要認真算起來他們和長安城裡巡夜的武侯沒有太大區別。
“如今的金吾衛哪裡比得上如日中天的神策軍呢?”說著陸徵瞥了眼李休璟,頗有些不忿地道:“同處京城,為何神策軍卻能處處高人一等。只是因為被閹豎所掌麼?”
“為什麼要這麼想呢?神策軍和金吾衛各司其職,原本不該侵吞彼此。”裴皎然眼中泛起譏誚,“金吾衛行事瞻前顧後,又因著和世家牽扯諸多,擔心牽連家族。很多事都不敢去做,自然會被人算計。”
她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金吾衛的弊端。惹得陸徵一臉愧色地垂下首。
“金吾衛既然職在維護京城治安,那為何不從此下手呢?閹豎跋扈,假借宮市之名強買強賣。金吾衛怎能坐視不理?”裴皎然手輕輕一撐,坐在窗框上望向陸徵。絳唇緩慢揚起弧度。
疑惑地迎上裴皎然的視線,陸徵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