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德晦已死,其餘人也被悉數拿下。李休璟打發另外一親衛前去清點著敵將人數,自己則策馬去尋裴皎然。
沒一會,李休璟便來到了裴皎然跟前。他低頭掃了眼地上權德晦的屍體,目光轉落到她身上。
裴皎然闔眸盤膝而坐,緋紅衣袂鋪散在地上,如同夜裡綻開的猩紅花朵。而她意態恬然,彷彿是隻是偶然路過這殺戮現場的路人,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清嘉。”李休璟蹲在她身旁喚了句。
聞言裴皎然睜眼,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李休璟瞥了眼臂上的傷口,揚唇,“我們得回去了。”
留了數十人下來清掃戰場,整理亡者名錄。其餘人則帶著權德晦的屍首和裴、李二人一塊返回合陽。至於那些跟著權德晦作亂的州鎮兵,也跟著他們一塊離開。
等到裴、李二人回到合陽時,內亂已平。按照計劃,武綾迦將縣廨裡的眼線全部請來小坐,而那些涉事的作亂者則被賀諒下了獄。下轄鄉亭的百姓也在鄉老的帶領下來城中認領家人,至於後續還得等州府拿出方案後,鄉老們才好安排後續事宜。
二人回了驛所,便讓驛丞準備熱水沐浴。雖然今夜合陽有亂,但是索幸尚在可控範圍,也沒釀成大禍。至於那些百姓該歸家的歸家,日後州府自會給他們相應的補償。
褪去身上沾了血汙的衣物,裴皎然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掬了把水潑在面上,仰首任由水珠順著臉頰滑下,滴落水面,盪開漣漪。
她實在太累了。雖然她反戈一擊除了權德晦,但是想要解決後續的麻煩也不會那麼容易。如今只是將她的牌桌打了出來,但是這牌桌能玩多久,玩到何種地步。她並不知曉。
因著是夏日,水並沒有很熱,沒一會便涼了。裴皎然睜眼邁出浴桶,隨手尋了件衣裳穿上。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出了門,走向對門的房間。
這廂李休璟也剛洗完,連汗衫子都沒來得及穿好。聽見身後傳來的開門聲,慌忙扯過裹毯遮住自己。轉頭見是裴皎然,劍眉一皺,欲言又止。
可裴皎然上下將他掃量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忘了在瓜州的時候?”抱臂揚唇,“你的軍醫可是託我照顧過你一宿的,所以不用怕了。”
李休璟聞言一愕,想起裴皎然往日的惡劣行徑。深吸口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好了,我不看便是。你趕緊把衣服穿好。”說罷裴皎然轉過身面對著窗戶,語調低沉,“你臂上的傷口還沒包紮吧?要不我來?”
聽著裴皎然的話,李休璟動作一頓。連忙穿上擱在一旁的內衫和小褌,又扯過缺胯袍披上。
“可以了。”
斂衣坐下,裴皎然看著李休璟,在他面前攤開手掌。
“做什麼?”李休璟笑問。
“上藥。”裴皎然睇目四周,“藥在哪裡?別耽誤時間。”
聞問李休璟指向一旁的矮櫃。
見她拿了藥盒回來,李休璟上下打量她,“清嘉,你真的會麼?”
有幸見過裴皎然上藥的拙劣手法,他實在不相信她會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