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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遠遊

目送裴皎然遠去,渡法嘆了口氣。不僅是他輕視了裴皎然,長安的豪強世家們更是輕視了她。而她所言,看似在鄙薄先賢,實則是歷代掌權者所慣用的以勢取代聖言,但同樣又給底層民眾提供了一個向上進取的出口。她所說的不僅與自己所信奉的教義相悖,甚至幾度動搖他內心的教義。

可對百姓而言,是她對民的愛護。她之言同樣懷著另一種更讓人趨之若鶩的力量,而她不僅將這種力量運用到極致,還讓人看到她對新令推行的決心。

“師父,那長安那邊我們要如何交代?”一旁的沙門問。

聞問渡法看了眼地上的金缽,將其拾了起來,“我身在法壇,只知教義化民。而今日裴刺史所言,你我佛門弟子當以此為戒。他日再遇她,切不可與其再論法。此人將來必成佛門大禍啊,她之言皆是內心所想。”

小沙門聞言皺眉,一臉不解地看著渡法。

見他這般,渡法搖搖頭。捧著金缽提衣步下講經臺。

“此處講經臺拆了吧。”渡法低聲道。

舍了州府一眾官員,裴皎然攜著幾位娘子騎馬行在路上。或並轡而行,或落後幾步。

龐希音策馬湊近裴皎然道:“方才聽使君所言。佛教納玄學,又得世家認可,又將二者融於己身,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可我觀史,佛家從未凌駕於皇權之上。使君,今日何必同佛家爭辯?”

“任何教義都不能凌駕於政治之上,《漢書·元帝紀》載:‘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裴皎然微微一笑,“佛陀無口,不知世俗苦樂不均。卻可以成為壓榨百姓的器具,成為吸食朝廷精魄之物。所以吾欲與其相抗,重新讓其成為政治的利用物。”

此言落下,一眾娘子紛紛看向裴皎然。眼中隱有興奮和期待。

她們考科舉求入仕,也是為了能夠進入權力場去制定新的法則,為百姓謀福。然即使一時因銓選未過,也不能澆滅她們內心對執掌權力的渴望。

偏首睇著身後一眾目光期盼的娘子,裴皎然唇角微勾微揚。

雖然有前人留下的女學,且又有獲利世家從旁協助,大力推行女子入仕。但是時人總是會厭惡女子,鄙夷女子入仕為官。這些心存偏見者,大多數都走不到最後。

而今她這些娘子們身上看到的力量,足以讓世人側目。她希望將來有更多的娘子能夠進入到這片權力場,散發出更多的力量。

輕笑一聲,裴皎然馭馬奔向夜幕中。

同州般若寺禪師於菩提頂講經,偶遇檻外人點其理義之錯。半月後,終於頓悟遂舍寺雲遊,以求更高深的佛法。

看完庶僕所呈的渡法親筆信。裴皎然挑眉咂舌,順手將其丟入了一旁的炭盆中。

渡法離寺遠遊在她意料之外,但仔細一想多半和長安那邊有關。為了平息怒火。渡法只有離寺,才能保全寺中其他人。

墨色淹沒在炭火中。

她對佛家終究沒有什麼好感。待得時機成熟時,興許她就對佛陀亮出了屠刀。

冬意尤深,身處河北的官軍日子也越發難捱起來。李休璟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眉頭攢成一團。前段時日秦懷義初到戰場,不顧一切地要和叛軍交戰,卻戰敗而歸。

官軍兵敗糧少,再加之長安那邊亦有些捉襟見肘。致使官軍不得不退守魏縣。更要命的是王抱禎和周燧那邊分歧越來越大,兩個人時常在對方交戰時,拒而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