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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潤州

“京口系的前身是北府軍。而索虜傳中的毛德祖,卻非京口系的核心。”李休璟手拽著韁繩,望向裴皎然側臉,“河朔發生的事,我都知曉。他們對付我,無非是因為我不是他們的人罷了。”

聞言裴皎然笑而不語。李休璟能看明白這點很好,說到底他們都非京口系的核心。想要站穩腳跟,就得擁有自己的勢力。能夠和京口系抗衡,而非被清算。

斂衣在水邊坐下,裴皎然莞爾,“郗鑑以己身入局,將京口建造為東晉重鎮。協調門閥的關係,杜絕任何勢力對皇權的覬覦。東晉七十年未有內亂,有他一份功勞。”頓了頓,她繼續道:“郗超死後,京口軍便有了郗家的名頭。以至於桓宣武當權後,因不滿郗愔掌控京口,發出‘京口酒可飲,兵可用’的感慨。為奪得京口的控制權,桓宣武一直對京口系遏制打壓政策。直到三次北伐前借郗嘉賓之手,將京口置於治下遙兼徐州刺史,才得掌控此處。”

接過話茬,李休璟道:“可惜的是,桓宣武終究棋差一招。帶兵入建康,逼褚太后廢司馬奕,立會稽王司馬翌為帝。誅殺庾、殷二家,更換殿中禁軍,並且以其心腹郗超總領禁軍。”李休璟看著她,“從此桓宣武總攬朝政,簡文帝死後,讓其效仿周公攝政。但是卻被侍中王坦之改攝為輔,而桓宣武病篤時,日日上書請九錫,卻被王謝兩家聯手對付,最終含恨而終。可其死後對荊襄二地的安排,卻堪稱一個妙字。”

浪花拍岸上遁入耳中,裴皎然彎腰拾起枚石子丟進水中,看著水中起的浪花。她唇梢挑起。

“可桓宣武一手主持的庚戌土斷,看似效果甚好,但也為他的失敗埋下了伏筆。”裴皎然屈指勾著衣上繫帶,“其子桓玄篡位,可惜最終被劉寄奴率領的北府軍滅族。劉宋建立後他的京口系還是成為了新一代的門閥。”

聞言李休璟沒說話。

門閥士族本身就是一個輪迴。即便王謝不再復以前的榮耀,但仍舊會有新計程車族存在這個世道。一個家族的倒下,也意味著另一方勢力的崛起。無論寒門和世族皆如此。

夏陽一點點收束,看著落在江面上的碎金般的光澤。裴皎然利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轉頭看了眼身旁的李休璟。

“走吧。再不進城就天黑了。”說完裴皎然翻身上馬,看了眼李休璟,“再不上來,我可就走了。”

飛身上馬。李休璟看著自己的愛馬頗為乖覺地站著,雙臂環在裴皎然腰上,“你瞧,它認定你了。不然不會這麼乖。”

似乎是聽懂了李休璟話,身下駿馬發出長長的嘶鳴聲。

李休璟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試圖握住韁繩。然而手指剛剛觸碰到韁繩,卻聽見一聲輕笑。

“二郎可知,武帝所立的四位輔政大臣。為何只有金日磾得以善終?”裴皎然忽地問了句。

聞言李休璟皺眉,半響才道:“彼時霍光說臣不如金日磾。而金日磾以他是匈奴王子的身份,不敢居輔政之首。你突然問我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你欲效霍光?”

“隨口一問罷了。二郎不必在意。”

二人手交疊在一塊,共同執韁而行。和之前沒有區別,然而李休璟卻仍舊感到一股力量暗藏在她的柔和下,悄無聲息地和他爭奪韁繩的掌控權。他隱約有一種感覺,他似乎激起了她的戒備。

懷揣著心思,二人進了潤州城。

因著桓錡是因手下反水而敗,潤州城並未遭遇戰火洗禮,仍舊是一副安寧模樣。只是此前桓錡的徵兵和橫徵暴斂,讓此地百姓仍舊未從驚懼中回過神。

察覺裴皎然目光在四周逡巡,李休璟笑道:“淮南節度使接管了潤州,我這才駐軍在外。竇濟亦在城中。”

“李將軍進城倒是早。”

路上忽然有人喚了李休璟一句。

聞言二人勒馬,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一青袍文士和一著甲將軍,剛才路旁的茶肆裡出來,笑眯眯地望著二人。

迅速地判斷了二人的身份,裴皎然眯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