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眄賈公閭一眸,裴皎然挽唇。她已然窺見他眼中的不悅。江陵焚書之後,縱有楊隋收書,可隋末的烽火依舊使大量古籍散佚。
非世家高門出身者,想閱書籍只能託於書商。到手之書多為殘本,或者時人自行編纂而成。高門出身者,因家中所藏而獲得更多的閱歷,能夠在朝堂之上一展風采。故此多為寒門貧家所羨,兩者矛盾也來源於此。
今日所提的收書一事是利國利民不假,但絕非是一人可以貪下的功勞。若想成此事,不付出相應的代價,又如何去奪取世家的家資。
“既然裴相公覺得,此事應當由太子殿下和吳王殿下一道處理。那某寫奏疏,還請諸位在奏疏上附上姓名。我等共同上書。”賈公閭微笑道。
話落賈公閭轉頭看向裴皎然,一雙眼無波無瀾,喜怒難辨。
察覺到賈公閭的視線,裴皎然移目望了過去。一瞬間視線由平靜轉為輕哂。
不一會書令史捧來筆墨紙硯。賈公閭笑著望向眾人,提筆而書。待書成後,再讓書令史把新寫的奏疏,交由眾人署名。
垂首掃了眼奏疏上的內容,裴皎然深吸口氣。笑著在奏疏上蓋了中書侍郎的印璽。
“裴相公竟然不署名麼?”賈公閭訝道。
“自然要。”說著裴皎然持筆在奏疏上寫下自己名字,“蓋上印璽,好讓陛下看見你我的一片苦心。”
一炷香的功夫,奏疏上的空白處已經寫滿了今日在政事堂者的姓名。
“但願陛下能夠明白我等一片苦心。”賈公閭朝著立政殿的方向拱手,“某這就去將奏疏呈交給陛下。諸位還請先行回衙署,靜候佳音。”
待眾人離開,室內只剩下裴皎然、賈公閭和岑羲落於人後。
起身攏袖,裴皎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賈公閭,“吳王殿下即將開府,賈公您怕是有的忙咯。”
正欲起身離開的賈公閭,抬頭眼斜眄她一眸,“難不成裴相公打算自徵為吳王援屬?還是說另有人選推薦。”
“豈敢。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裴皎然從容拱手,“中書省還有些事務要稟報給蘇相公。某告辭。”
甫一跨出房門,身後的岑羲也起了身。
“裴相公,你我一道走吧。”岑羲笑著開口道。
二人一道出了門,立於政事堂的廊廡下。
岑羲捋著鬍鬚道:“老夫近日得了罐好茶。裴相公是南人,喝茶的方法遠比北地多,不如隨我一道去門下省裡品茶。”
“既是岑公相邀,那便一道。”裴皎然舒眉一笑,“只是我也有許久未泡過茶,岑公莫要嫌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