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裴皎然的話,李休璟睜眼。迎上一雙如同無波古井般的眸子,面露笑意。往她臉上湊去。
擋開李休璟湊過來的臉,裴皎然挑唇冷哂一聲,“燻死了,離我遠點。”
“嘉嘉。”李休璟喚了句,“非我有意要裝醉。只是這事事關重大,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和你說。”
他抬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眼中已無酣醉之態。
裴皎然凝望他良久才道:“對方到底什麼來頭,居然值得你和人一起演戲。”
從李休璟身上爬了起來,裴皎然徑直走到桌邊坐下。見她坐下,他亦迅速爬起來,和她相對而坐。
倒了盞茶,溫潤的香氣在席間蔓延開。
茶上白霧騰起,她抬眸看向他,語調柔柔地道:“所以適才席間你和溫述都沒喝醉?而是假借醉酒之際,把此事吐露出來。希望可以引起我對此事的關注,從而出手干涉此事。我倒是好奇對方究竟是什麼身份。”
李休璟斟酌一會,沉聲道:“溫述說對方是吳王乳母呂氏之子。”
話音甫落,裴皎然抿唇。本朝雖然不像元魏時有子貴母死,保母為保太后的習俗,但乳母亦是頗受尊敬。吳王如今即便不是太子,可也是頗為受寵的親王。奶大他的乳母因此獲得不少財富和些許權力,此恩典最終惠及到家人身上。在錢權的驅使下橫行鄉里,和當地官員勾結,也並非罕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果真不假。不過是奶大了吳王而已,其家人也敢如此?”裴皎然斜眄李休璟一眸,“昭應也有御史來巡查。他為何不直接向御史舉告。”
“他怕長安官官相護,這件事掀不起任何風浪。呂氏依舊可以橫行無忌。我去見他的時候已經告知他,你的身份。他聽說過你的事,因此想試一試。”李休璟道。
聽完李休璟的話,裴皎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點頭看向桌上的茶盞。茶盞上霧氣逐漸消散,隱約可以窺見其中暗藏的茶葉。
吳王的乳母家,於她而言當然不存在怕不怕的問題。只是這麼做對她有何好處,卻是個值得她深思熟慮的問題。
想了一會,裴皎然道:“對方可是吳王乳母的兒子。怎麼也算他半個奶兄弟吧。這件事的風險極大,我可以幫這個忙。但是你們能給我什麼好處呢?”
李休璟一笑,“你想要什麼?要不然我讓溫述把太原溫氏,拉來與你合作?”
“溫氏百年前被屢屢貶官後,在朝中早就無任何閥閱可言。”裴皎然搖了搖頭,“而我要對付的是吳王乳母,風險太大。就算溫氏在當地有能耐,可對我而言也沒有多大用處。要做此事,只能算我額外的人情。”
李休璟和溫述交好,那是他二人的事。和她沒什麼關係。而且涉及到利益的事,還是要算清楚。
李休璟皺眉,“那你想要什麼?”
裴皎然道:“暫時還沒想好。這件事先欠著吧。日後再說,也不遲。”
“我倒是無妨。溫述那邊,我也會去如實轉告他,但他能給你什麼。我無法干涉。”
他其實是勸過溫述慎重行事的。他和裴皎然在一起這麼久,清楚對方的秉性。一旦事情涉及到利益,她便會認真計算這件事能帶來多少利益。
笑睨了眼李休璟,裴皎然舒眉,“一碼歸一碼。你裝醉這件事,你不覺得需要補償我麼?”
“小狐狸,你想要什麼直說。”李休璟伸手握住她的手,“我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