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陽。”裴皎然傾唇一笑。
聽著她的聲音,武綾迦微愕。好一會才開口,“這個時候去洛陽?”
“是。這個時候去洛陽,可以用巡視府庫為由。你把侍郎印帶上,再吩咐下去,若你沒有在下月十五日之前歸來。那交給太府寺的那筆兩稅,暫且先擱置。”裴皎然眉宇舒展,“戶部尚書告病在家,這是好機會。”
“你是怕延資庫強行徵沒?”
話落耳際裴皎然抬首望了她一眼,淺淺勾唇。武綾迦瞬間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往憑几上一靠,裴皎然蹙眉看著面前的武綾迦。
延資庫討債突然。縱然暫時可以利用覺得賬冊有誤來作為拖延,但治標不治本。延資庫必然會想方設法來謀奪兩稅。讓武綾迦前往洛陽府庫巡視,是為了讓她暫且遠離風浪。順便還能借此設局,對延資庫守株待兔。
“我去了洛陽,戶部你替我多盯著些。”武綾迦沉聲道。
“嗯。此去洛陽,等你回來已經是朔風凜冽,你記得多帶些衣裳去。我與那位洛陽令尚且有幾分交情,我會同他去信。”見武綾迦還是一臉憂色,裴皎然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我在這,邊令珍不可能就這樣把錢拿走。”
二人又聊了一會,重新把度支抄再核算了一遍。日晷的曲影隨著秋陽一點點散去。
見時辰差不多,且中書外省還有堆積的公務未處理。裴皎然出了戶部公房,沿著廊廡離開。
六部公房皆在此處。一路上遇見不少各色袍服的官員,步履匆匆地走在路上。即使是遇見她,也只是匆忙行禮。
眼瞅著即將走過最後一道廊廡。賈公閭和尚書省左右兩位僕射前後而來。
止步拱手施禮,裴皎然莞爾,“賈公。”
聽她喚了聲,賈公閭捋了捋鬍鬚,“裴相公這是剛從戶部來?”
“江淮那筆賦稅快到長安。某去和武侍郎交待兩句。”裴皎然抬首望了眼另外兩人,喟嘆一聲,“唉,賈公可知那位吳國夫人究竟是什麼來頭?那日氣勢洶洶地衝到昭應,一口一個說自己有張貴妃懿旨,毫不把御史臺和縣廨放在眼裡。可惜吳王開府在即,卻遇見這麼樁事。”
聽見她的話,賈公閭眉頭短暫地蹙起,很快又舒展下去。
“婦人無知,不過愛子心切。裴相公又何必同她計較。”賈公閭笑著道。
似笑非笑地打量賈公閭一眸,裴皎然拂袖離去。
甫一回到中書外省的公房。李敬便捧著一大摞卷宗,進了公房。將卷宗擱在案几上。
卷宗和木頭案几相碰,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順手翻了面上的卷宗,裴皎然並不理會李敬。把他晾在一旁,埋首處理起案几上另外一沓卷宗。
但她不說,不代表李敬會沉默。
“裴相公,我已經將這些年堆積下來的卷宗閱覽了一遍。請您過目。”李敬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