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衰翠減,霜濃露重。
宮人們已經將薄紗簾幔,悉數換成了厚緞做成的簾幔。待漏院裡放了好幾個炭盆,饒是如此,也擋不住寒霜的侵襲。
朝臣們三三兩兩站在一塊,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抵擋秋風的侵襲。
裴皎然負手立在一旁,望向一身青衣,目光灼灼的李敬,眼中掠過思量。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李敬朝她點了點頭。
移目睇向他處,裴皎然輕輕挑唇。五日一常朝,拾遺補闕二職雖然品階不高,但是作為諫官,是要時時刻刻能夠對朝政諫言。故而能作為常參官,執笏板入殿。
思量一會,裴皎然朝岑羲走了過去。
“他倒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岑羲捋著鬍鬚小聲道。
“他若不視死如歸,豈能讓陛下看見他一片赤誠。”裴皎然舒眉,“昭應那邊有信來麼?”
“沒有。有小元在,他們撐不了多久。”岑羲哂了一聲。
未幾,殿中侍御史入內。引著眾人往太極殿走。依禮叩拜,山呼千歲後,眾臣按品階坐下。
瞥見張讓眼下烏青,裴皎然微喟。
“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短暫靜默後,李敬執笏起身出列。
“臣有本要奏。”
“臣中書省右補闕李敬,上奏彈劾內侍省白合,倚仗張巨璫之勢橫行鄉里。多次侵犯華州百姓家中宅田。臣懇請陛下徹查,還百姓一個公道。”李敬撩衣跪地,朗聲道。
聞言魏帝雙眸一眯,凝目望著李敬。
“岑卿,這事你知曉麼?”魏帝道。
“中書省右補闕李敬上書一事,臣是知曉的。和其他人商量過,都認為不該駁回。故而呈到門下省後,同意他上奏。”岑羲揚首溫聲回答。
察覺到魏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裴皎然莞爾,“臣知曉這奏章,臣也覺得此事該呈達天聽。故而准許李敬上奏彈劾。”
按制各類奏章都需要先呈到門下省,之後再呈到政事堂,待政事堂主官批閱後,才可以上書呈達天聽。
聽著裴皎然的聲音,李敬微愕。其實他這算越權上奏,他的奏疏實際上沒有他們任何一人看過。這是他不久前才趕好的,只是路上悄悄給裴、岑二人看了眼。
二人在奏章上蓋了印,便算是批閱過。
殿內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微微一笑,魏帝示意張讓下去拿奏章。紙箋展開,其上內容現於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