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房的偏殿內，一片死寂沉沉，氣氛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帝面色蒼白如紙，靜靜地躺在那張寬大的床榻之上，氣若游絲的甚至看不出他的胸口是否還有起伏。

朝臣們密密麻麻地跪滿了整個偏殿，裡三層外三層，每個人都是滿臉淚痕，悲慟之情溢於言表。

他們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表達對皇帝即將離世的悲痛與不捨。

張太師則是雙手揣在寬大的官袍裡，低垂著腦袋默默地站在床邊。

原本低落悲傷的情緒，在看到姜念進來後卻突然變得有些振奮起來。

這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頓時引起姜唸的注意，只是這大殿內落針可聞，他也不適合在此刻問些什麼。

姜念一言不發的和林月寒二人，一前一後的在皇帝床榻前跪下了。

就在他下跪的瞬間，身旁的允安王和姜思二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一下眼皮，迅速與他交換了個眼色。

僅僅只是一剎那的工夫，父子三人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同時垂下了眼眸，恢復到原來低頭默哀的姿態。

“諸位！”

張太師終於開口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陛下日前有親筆密旨交於本官，既然今日諸位皆在此處，那麼本官也就當著大家的面宣讀此密旨了。”

說罷，他緩緩地從袖口中取出一道明黃色的卷軸，小心翼翼又鄭重其事地將其開啟。

“自古帝王，立嗣以嫡，以嫡承宗，以嗣定統。

朕唯有皇太子臨君，地惟長嫡，位居明兩，訓以詩、書，教以禮、樂。

而邪僻是蹈，仁義蔑聞，疏遠正人， 親暱群小。倡優之技，晝夜不息，狗馬之娛，盤遊無度……

朕永鑑前載，無忘正嫡，恕其瑕釁，倍加訓誘。

然太子沉痼在心，心憂廢黜，納邪說而違朕命，懷異端而疑諸弟。

……

此人豈可守器纂統，承七廟之重，入監出撫，當四海之寄。

臨君廢為庶人罷……”

張太師與太子之間有著多年深厚的師生情誼，此刻由他親自宣讀這份《廢太子詔書》，心中著實五味雜陳。

有一點必須得承認，他在宣讀詔書之時確實特意拖長了語調。

但無論如何延長時間，這份詔書終究還是被他一字一句地讀完了。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整個大殿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滿朝文武大臣們或許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一個個都低著頭不曾發出絲毫聲響。

偌大的宮殿內，只有張太師略顯哽咽的聲音還在空氣中迴盪，久久不散。

而就在姜念以為一切已經結束的時候，張太師突然抬起頭來，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官員，緩聲道。

“諸位莫急，本官這兒還有一道旨意。”

說罷，他迅速將手中的聖旨收起交給一旁的朱公公。

緊接著像是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又掏出另一道卷軸。

在準備宣讀這道神秘的密旨之前，張太師先是整了整自己的官袍，邁著沉穩的步伐直直走到姜念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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