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小八,深感歉意,此番不告而別實因情況緊急,我兄弟二人必須即刻啟程。
所欠銀錢,截至昨日共計一十八兩,今日我又於床上休憩片刻,再加一兩,總計一十九兩。
先前曾承諾必當重謝,此重謝之標準因人而異。
我等決議贈予二百兩,若二位存有異議,亦可再行商議。
汝等赴京城南屏街之茗香居,謁見程掌櫃,即可支取銀錢。”
唐悅眼神呆滯地望著那信箋,整個人半天沒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
“阿姐,我知道他們遲早會離開這裡,可如今他們真的走了,我這心裡就好像缺了點什麼,空落落的。阿姐,你呢?”
蘇瑤並未回應唐悅的話,她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摩挲著老五之前躺過的床鋪。
觸手之處,一片冰涼,哪裡還有半分熱氣,顯然人已經離去許久。
蘇瑤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如此也好,一段緣分告終,她們也能整頓行裝,踏上屬於自己的征程了。
官道之上,兩匹駿馬疾馳飛奔。
趙平於馬背上暗自思忖著先前所留信箋上提及的銀錢數目是否妥當。
畢竟公子曾有嚴令,在銀錢之事上,務必厚待小七小八兄弟,絕不可有半分虧欠。
他常年漂泊在外,與親朋好友聚少離多,分離早已成為家常便飯。
然而此次離去,心底竟泛起從未有過的漣漪。
不知公子心中是何滋味,於他自己而言,只覺胸腔之內仿若缺失了什麼,空落之感如影隨形,縈繞心頭不去。
正出神間,卻見前方公子已然加快了騎行速度。
趙平見狀,忙不迭地催動馬匹,夾緊馬腹,風馳電掣般緊緊追隨而去。
兩匹快馬朝著西北方向一路狂奔,不多時便消失於道路盡頭,唯餘滾滾煙塵,證明其曾來過。
......
二月,冰雪消融,春意悄然萌動,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輛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駛著。
車輪緩緩滾動,碾過微微溼潤的泥土,發出輕微的 “咕嚕” 聲,道路兩旁的樹木開始抽出嫩綠的新芽,像是在宣告著春天的到來。
蘇瑤和唐悅並排坐在車轅上,手拉著韁繩,雙腳輕快地擺動著。
陽光灑在她們身上,映出溫暖的光暈。
就在十日前,她們從翠裳閣辭工,跟吳玲姝告別後,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
“阿姐,咱們這趟出來主要是尋哥哥,哥哥叫什麼名字啊?怎麼從未聽阿姐說過。”
唐悅歪著頭,好奇地問道。
蘇瑤沉默了一瞬,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隨後緩緩回道: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哥哥究竟叫什麼。打小起,我就只管喚他哥哥,只是偶爾機緣巧合,聽到孃親暱地喊他三郎。”
“三郎?”唐悅皺著眉頭,滿心疑惑,“這通常是家裡排行老三的稱呼呀,阿姐,這可真奇怪。”
“是啊,當初我也納悶得緊,特意跑去問娘,明明哥哥是家中長子,為何要叫三郎?
娘卻只是神色淡淡地說,這不過是個稱呼罷了,讓我別胡思亂想。”
而且,記憶中好似也從未聽哥哥喚過一聲娘,至於哥哥是如何稱呼孃的,蘇瑤苦思冥想,卻也只剩一片模糊。
“那哥哥長什麼樣子,阿姐還記得嗎?”唐悅又問。
“我只知道哥哥很愛笑,笑得眉眼彎彎,就像桃花一樣好看。除此之外,別的都不記得了。”
蘇瑤微微垂下眼眸,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著哥哥的模樣,可除了那笑容,其他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笑得眉眼彎彎,叫三郎的人,那咱們就只能依據這兩個特徵尋人了。” 唐悅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中午時分,兩人路過一間露天的茶肆,只見來來往往的行人在此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