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蘇瑤心頭,在這茫茫大自然面前,人類是如此渺小,如此無助。
“悅兒,別怕,阿姐沒事,一定能帶你出去的……”
稍作休息後,她咬著牙,艱難地站起身,再次背起唐悅,一步一步朝著前方走去。
此刻,徹骨的寒冷早已將她的知覺抽離,雙腳每邁出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鑽心地疼。
嘴唇乾裂起皮,嗓子也因悲慟與呼喊,乾澀得如同要冒煙,可她依舊倔強地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未曾停歇。
風聲呼嘯,蘇瑤在心底喃喃:
哥哥,我好想你啊!
她深知,背起唐悅的那一刻,便扛起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無論前路如何艱難險阻,都不能有絲毫退縮。
可當身體的力量被一點點耗盡,那種無力感越來越強烈,絕望的情緒在心底瘋狂蔓延。
她在心底千萬次地呼喊,渴望哥哥能在這絕境中突然出現。
她盼著能有一雙有力的手,拉她一把。
盼著能有一個堅實的肩膀,讓她依靠,替她分擔這份難以承受的沉重。
然而,回應她的,唯有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的風雪,冰冷又寂靜。
憑著一股執拗的勁兒,她機械地挪動著腳步,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漸暗,夜幕緩緩落下。
長時間在風雪中艱難前行,她的雙腿早已麻木不堪,每挪動一步,都像是拖著千斤重的枷鎖,艱難至極。
體能的過度消耗和寒冷的不斷侵襲,讓她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悅兒,阿姐對不起你……”
她乾裂的嘴唇微微顫動,聲音破碎而沙啞,帶著無盡的愧疚與悔恨。
話還沒說完,右腿猛地一陣痙攣,劇痛襲來,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重重地摔進了雪堆裡。
唐悅被甩到一旁,面色慘白如紙。
蘇瑤掙扎著伸出手,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抓住唐悅,可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白雪茫茫中,家人的面容一一浮現。
祖母溫暖的笑容、爹爹嚴厲又關切的目光、哥哥堅實的背影、孃親溫柔的模樣……
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快速閃過,卻又漸漸被黑暗吞噬。
她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唐悅,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到極致的笑:終究,還是沒能護住你啊!
剎那間,一股腥甜湧上喉頭,眼前的一切迅速模糊,直至化作無邊無際的白茫茫……
小田村營地。
趙平披著夜色,疾步走進蕭瑾軒的營帳。
他神色凝重,目光急切地掃向一旁的胡醫官,開口問道:“元帥依舊未醒嗎?”
“尚未。”胡醫官滿臉憂慮,重重地嘆了口氣,“元帥是急火攻心所致,心病還須心藥醫啊,旁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言罷,他輕輕搖了搖頭,俯身提起藥箱,腳步略顯沉重地退出了營帳。
趙平眼眶泛紅,走到蕭瑾軒床邊緩緩坐下,聲音略帶哽咽,輕聲寬慰道:
“公子,我深知你心中的悲苦,我又何嘗不是心如刀絞。可我堅信,她們必定還安然無恙。我們唯有振作起來,方能尋得她們的蹤跡啊。”
趙平雖這樣說著,心裡卻像被千萬根細針扎著。
小七小八失蹤,已然整整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