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客棧的裝潢十分華麗,極具漠南特色的綢紗披掛在客棧的每個橫樑上。店內的食案、書案,更是年年翻修,新穎無比。陶瓷的碗筷盡顯格調,襯上鎏金般的樓宇修葺,更顯高大華貴。
樓中修飾華麗,鈿花紋樣的屏風,更是錯落在客棧的每個角落。
客棧的處處,都盡了最好的風華之色,足以見的阿依琪曼打理的有多好。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認。當年風月客棧的建立,確實借了許多人的款。
而現在,地板上的碎碟、樹欲靜風卻不止的垂紗以及門外擠著的泱泱人馬。種種都在告訴她,艾沙買提,今日有備而來,如何他都要帶走特意尋的人,甚至可能還要謀求別的。
此時,烏木哈斯依舊縮在眾人身後,哆嗦的滴落下了一顆顆滾大的淚珠。他父親的過往,給他帶來了陰影。而阿依琪曼被擠兌設計的挫敗,也側顯了他的無可反抗。
可是,即便如此,阿依琪曼仍舊頂著巨大的壓力穩住身子。
“如此,那我將你應得的錢財,都還你便是了。烏木哈斯,絕不能同你走!”她說著,努力穩住身形。
不過此話,卻又踩上了對面之人預備的陷阱。
“是嗎,可是你還得起嗎?”艾沙買提挑釁的說著,輕蔑的拍了拍手。而稍後,他帶來的家兵中,有一個從頭到尾都捧著一卷厚厚的卷軸的人,便‘嘩啦’的揮手一揚,將手中的布書,一甩騰在了眾人面前。
卷書軲轆滾過,其長度直達阿依琪曼的身後。
“今日,我可是有備而來。曾經一同入股風月客棧的可不止我一家,現下他們的股錢,可都在我這了。”艾沙買提趁機叫囂,他揚手挑眉,居高臨下小人慼慼的望著面前之人。
“哎呀,這風月客棧的不良風氣,真該好好改改了。無數的貨物湧入其中,卻不流通市場,實在可惜。”他繼而叫囂著。
就在此時,看了許久的許清弦終於忍不住了。
“什麼叫不良風氣?護佑一方有難人,大發慈悲的菩薩心腸,就是不良風氣了?”
許清弦撥開人群之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他那在漠南稍顯瘦弱的身影,卻堅挺的站在他人身前。
艾沙買提今日準備的格外充分,他看似是來帶走烏木哈斯,可實際就是藉著這個幌子。趁機吞沒風月客棧,將它歸為自己所有。所有人的商股都給到他,只要今日逼宮成功,風月客棧就是他的了。而阿依琪曼所庇佑的美人們,也都將盡數歸他。
不過他千算萬算,沒料到看客中會突然殺出幫她們說話的人。
“你又是何人?......等等,黃寶石?”面對突如其來的插足人,艾沙買提瞬間望去,口中依舊叫囂著。可稍後他的眼眸卻落到了許清弦耳上佩戴的黃寶石上。
烏羽黃寶石,在城中不僅代表著,這個人歸他人所屬。更側面對映著,他是一個貨品,一個身份低下的妾奴。
黃寶石的閃動,似乎給艾沙買提帶去了氣勢。阿依琪曼見狀況不妙,立馬上前將他拉了回去,千拖萬扯的,才將他籠到自己身後。
她噓聲的說著,語氣驚怕:“這位客官,你怎麼到前頭來了?快快快,快回去!”
“等下,你是何人?你的主家沒教過你,什麼是禮貌規矩嗎。”
艾沙買提說著,嘴上雖然語氣不悅,但臉上的容色倒是輕鬆來趣。
畢竟許清弦沒戴帷帽,他一出,是個人都會駐紮。那可是中原美人,稀奇的上等貨。
將軍最喜的是來自中原的男奴,因此,對於旁的商賈或者小官,他們幾乎是拿不到此等上佳的尤物,只能都獻給將軍。
“他是我的,你有問題嗎?”被人追問到了頭上,裴厄自然而然的出面了。
他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走出時是雙手環胸,一臉不屑的姿態。
沉冷的烏瞳中,是嫌惡和鄙夷。
眼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走了出來,面容也是中原模樣。艾沙買提從警惕轉變成了慶幸,中原人在這裡可說不上什麼話。
今日或許會有額外收穫,他想著,便不由自主的外溢了神色,勾唇奸笑。
“呵呵,原來是中原的一對佳人啊,你也是商客?”艾沙買提問著。
然而場上的變化,已叫底下聚勢的看官們,覺得稀奇了,竟然還有反轉?
“是又如何,我與佳人來到此地進貨,沒成想這裡竟然是如此風氣。”裴厄說著,手依舊環胸,蔑視的眼眸在他們幾人中掃過。
“哈哈哈,什麼風氣不風氣的。皇權在上,世道如此,誰最有權勢,誰說的話就是對的。不過,既然你是外來進貨的商客,本少爺倒可以原諒你的無知。另外,我突然有筆交易想同你做。”艾沙買提開始打起許清弦的注意。
裴厄知他心裡想著什麼,目視他的容色像在挑逗螻蟻一般,他順勢問道:“什麼交易。”
“我想要的嘛,很簡單,就是你的妾奴。我瞧他十分歡喜順眼。不如你將他賣給我如何?”艾沙買提先是冷笑一聲,感嘆世間的人終都是為己的私慾而活,大多為自己的私慾而活,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