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陽縣臨山,地勢開闊,風光秀麗。傾城一行人跋涉五日,終於抵達了淮陽地界。
浩蕩的車馬隊伍緩緩駛入城門,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轆轆聲響,引得街邊商販紛紛側目。
江念一撩起車簾一角,暖風挾著市井氣息撲面而來。只見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往來如織,雖不及京都繁華,卻處處透著質樸的熱鬧。
賣糖人的老者吆喝聲洪亮,挑著新鮮蔬果的農婦笑聲爽朗,幾個總角孩童追逐著從馬車旁跑過。
“這就是淮陽縣啊,比我想象中熱鬧多了。”江念一託著腮,杏眼裡映著窗外流動的景緻。
傾城聞言偏過頭來,髮間珠釵隨著馬車輕晃:“哦?那你原以為該是什麼模樣?”
“我原想著...”江念一轉過頭,指尖繞著垂落的髮絲,“既是偏遠縣城,該是黃土漫天的貧瘠之地,百姓面黃肌瘦才是。”
“傻丫頭。”傾城傾身向前,屈指在她額間輕輕一彈,“如今天下太平,這淮陽又是臨山傍水的好地方,怎會如你想的那般不堪?”
江念一吐了吐舌頭,又轉向窗外。眼尾的視線掃過前方駿馬上,君莫卿一襲素色長袍被微風掀起衣袂,挺拔的背影在陽光下勾勒出利落的輪廓。
他執韁的手骨節分明,偶爾回頭時,側臉在陽光與暗影間若隱若現。
江念一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牽引過去。君莫卿端坐馬背的挺拔身影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她心頭微動,卻又驀地想起那日在別院,他疏離而剋制的拒絕“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短短几個字,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她所有熾熱的情意。
這五日的跋涉,她刻意避開與他獨處,用玩笑掩飾尷尬,用沉默代替親近。可他卻始終如常,依舊會在她下馬車時伸手相扶,在她口渴時遞來水囊,彷彿那日的對話從未發生。
江念一咬了咬唇,指尖無意識地絞緊了車簾。他這般若無其事,倒顯得她耿耿於懷,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君莫卿忽覺頸後微灼——那是被人長久凝視時特有的知覺。他勒馬回首,恰見車簾垂落的最後一瞬。江念一半掩在車簾後的側臉如水中倒影,在他視線觸及的剎那碎成漣漪。
君莫卿握韁的手背青筋微突,自別院那次交談後,她明豔的笑靨便蒙了層紗。次次的刻意疏離,比直白的怨懟更叫人胸悶。
車簾重重落下,卻隔不斷掌心滲出的薄汗。江念一盯著自己絞緊裙裾的指尖。忽聽得身側傾城輕笑:“這簾子跟你有仇?”
抬眸撞見對方洞若觀火的眼神,她喉間一哽,佯裝去拂車簾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她睫毛輕顫,聲音有些輕渺,毫無底氣可言:“接連幾日跋涉,簾子都沾了灰,塵味重,聞著難受。”
傾城執團扇輕搖,眼神犀利的在她身上掃射,片刻又眯著杏眼,視線透過紗簾望向馬背上的君莫卿。
美眸中閃爍著探究:要說兩人沒發生事情,她還真不信。
這兩個人,一個把心事寫在顫抖的睫毛上,一個把情緒刻進緊繃的背脊中,倒是比戲臺上的才子佳人還要精彩三分。
侍衛提前尋好了要落腳的客棧,馬車緩緩停在客棧門前,
“客官裡邊請!廂房都按吩咐收拾妥當了。”店小二出來,幫忙把馬車上的行李搬下來,領著他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