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頭哪裡肯認下此事,若是認下了,只怕他們老秦家就完了。
老三真是死了都不省心,死了還要來霍霍秦家。
“大人,冤枉啊,家裡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我沒本事,不能見一大家子人餓死,所以,所以才想著讓狗娃去大戶人家做小廝,混口飯吃。
秦家人丁興旺,田地卻不多,我實在是沒本事,養不活這一大家子啊,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放過我,放過秦家一眾老小。”
“許氏,你這個喪良心的,你嫁進我秦家三年才得了狗娃一個孩子,竟把老三給剋死了,你還敢帶著狗娃亂跑。
狗娃可是我秦家的骨血,你這惡婦平時在家中躲懶就罷了,竟還敢對狗娃不好,你不孝不悌,不配為人。”
秦老頭全力開火,許氏被罵得一愣,隨即眼淚不自覺從眼眶中流下。
“不是這樣的,還請大人莫聽信他的話,秦家沒到過不下去的時候,他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我們娘倆分開。”
“爹,兒媳今日再叫你最後一聲爹,您摸著您的良心說,老三待你們,待大伯他們還不夠好嗎?
軍中發了月俸,老三第一時間就會託人帶回來,交給娘。
可是,爹孃你們又是怎麼做的呢?老三交了所有的銀錢,狗娃卻吃不到一點兒好的,哪怕是肉腥都沒有。”
“這也就罷了,我自來知曉你們更看重其他幾房人。
老三去了,我被逼著一步又一步往後退,你們卻不想給我們母子活路。”
“狗娃,他是你們的親孫子啊,你們怎麼忍心的,明明家中有銀錢,偏偏要把我的狗娃賣給人牙子,嗚嗚嗚……”
許氏越說越委屈,像是要把這麼多年在秦家受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張澤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
狗娃這事,他大致明白了。
秦老三並不受爹孃喜歡又或者說看重,即使他做得再多,依舊沒辦法讓秦老頭改變主意。
又去了軍營,沒了秦老三在家,許氏和狗娃的日子肯定更加不好過。
事實也正是如此,因為秦老三的離逝,秦家越發不待見許氏,就連許氏生的,三房唯一的骨血——狗娃,秦老頭和秦老婆子都不太喜歡他。
“大人,請大人開恩,我要立女戶,秦家不稀罕狗娃,我稀罕,他是我的兒子,我要帶他走。”
“許氏,你想好了?你一個女子還要帶著年紀尚小的狗娃會很辛苦。”
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獨居的寡婦就更難生存了。
更別說還要帶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想要把孩子拉扯大,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許氏重重地磕頭道:“我想了,求大人幫幫我,成全我這番心思。”
許氏的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這幾日她經歷了這麼許多事。
剛才和公婆對峙,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
她若是再在秦家待下去,絕對會被秦家人敲髓吸骨。
狗娃是秦家的骨血,他們尚且能這般狠心地將他賣給人牙子,她又能落什麼好。
至於孃家,她也死心了。
原想著自己再怎麼樣也是許家的女兒,爹孃看在她苦苦哀求的情況下,能夠暫時照顧狗娃兩日。
結果,許家人,爹孃他們怎麼能那麼狠心,狗娃才七歲啊,硬生生將狗娃餓暈了,若不是衙役們去的及時,狗娃可能就沒了。
一想到這裡,許氏就覺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