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堂滿臉疑惑望著程允明，似乎沒聽懂他的意思。

“若是你死在獄中，陛下便不會再對你的案子追究下去。”

李元堂面色慘白，如遭五雷轟頂：“你……”

“李大人先別激動，想想你那未滿二十的獨子，你捨得讓他隨你去嗎？”

說話間，李玉林受刑的淒厲叫聲忽然傳來，在陰暗的監獄中不斷迴盪。

李元堂一瞬間只覺得心如刀絞，畢竟是從小寵到大的兒子，磕碰一下他都心疼的要命，何況遭此酷刑？

“殿下，我答應您，只希望您能信守承諾，護我家人安全。”

“這是自然。”

程允明面上的得意一閃而逝，隨即換上悲痛的表情，“李大人放心，孤會盡力保住他們的性命。”

說著，他動作利落地塞進去一把匕首：“小心藏好，別被人發現。”

李元堂認出這竟然是自己的匕首，看向程允明的表情多了幾分複雜。

看樣子，太子早就計劃好要棄車保帥了。

為了家人能繼續活下去，他也只能照太子的話去做。

“別用如此哀怨的眼神看著孤，孤也是為了你好。”

太子說完，就像是再也無法忍受牢房那令人作嘔的氣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李元堂一個人，望著刀柄上的寶石出神。

這一刻，他回想起許多事。

他出身寒門，用了好多個年頭才在科舉中出人頭地。

他也曾經想當一個好官，可微薄的俸祿如何能讓妻兒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於是，他被貪婪左右，一步一步走上歧途，還因為溺愛，教出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但他做過最失敗的事，就是為太子效力，到頭來只不過是太子手上一枚可以隨意丟棄的棋子。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充滿悔恨，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沉重的鐵鏈聲將李元堂從沉思中喚醒，他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淚，飛快地將匕首藏在懷中。

下一刻，牢房的門開了，渾身是血的李玉林被人一把推進來。

李元堂的目光放在他紅腫滲血的手指上，一陣心疼。

“父親，我的手好疼，手指好像都被夾斷了。”

“你且先忍著點，待出去之後固定上藥，慢慢會好的。”

李玉林只當父親是在安慰他，疼痛交加也無暇往深處想。

“希望我還能有出去的那一天。”

他面色頹然地躺在草墊子上，不再說話。

看著那落寞的背影，李元堂想，用自己這條老命，換回兒子後半生平安生活，也沒什麼捨不得的。

晚上，他閉著眼睛裝睡，一邊暗暗留意李玉林的呼吸聲。

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呼吸慢下來，李元堂知道，他已經睡熟了。

他輕輕地取出那把匕首，最後看了一眼兒子黑暗中模糊成一團的背影，深吸一口氣，最終將匕首刺進胸膛，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嚥氣之前，他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如果能重新活一次，他一定會選擇做一位為國為民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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