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讓幾次，秦栓柱都沒接，意志堅定得像打鬼子。

孟佩瑜不好堅持，坐到他身旁，聽他講老喬家的事。

“喬老太就這麼著，癱炕上了。老大被判勞改，老二去了公社，老三分出去斷親，老四跟著媳婦兒回孃家。

四個兒子，一個也指望不上。倒是喬振邦在外頭生的那個兒子，還挺有心的，白天到地裡幹活兒，晚上回去給他奶端屎端尿。”

孟佩瑜沒想到老喬家這麼慘，可真是，沒用啊！

“她家不是有倆孫女嗎，都嫁人了？”

“你說珍珍跟蔓蔓啊！

珍珍嫁公社了，可惜嫁得不太好，男人是個花心的，搞來搞去搞出病，把珍丫頭都傳染了。

蔓蔓嫁得好，找了個軍官，聽說光彩禮，就一千零一塊，說是千里挑一的意思。”

孟佩瑜嫉妒瘋了，心想憑啥啊，憑啥她喬蔓蔓啥啥都一般，卻能兩世幸福。

“那軍官是咱村裡的？”

“不啊，京都的，聽說家裡挺有本事！”

“那怎麼看上喬蔓蔓的？”

“嘿，我說你這丫頭，啥意思，看不上我們村的姑娘？

人蔓蔓長得漂亮，上過高中，又有正式工作，怎麼就配不上陸遠了？

要我說呀，是姓陸的高攀了我們生產隊的姑娘！”

孟佩瑜呵呵笑：“你可真自信！”

話落，倆人誰也不理誰了。

沉默兩分鐘，孟佩瑜舔著臉問：“你還沒告訴我青山大隊怎麼走呢！”

秦栓柱隨手一指：“順著這條路往前走，遇到岔路口右拐左拐再左拐，就到了！”

“哦，謝謝大爺！”

孟佩瑜離開，順著小路走了幾百米，尋了個犄角旮旯，拿出腳踏車，照秦栓柱指的方向騎。

結果騎了兩三個小時，太陽都老高了，也沒找到青山大隊。

後來問了個下工回家的老大娘，才知道，她走過了。

孟佩瑜站在樹下蹙眉：“沒走錯呀，右拐左拐再左拐！”

“嗨呀姑娘，誰給你指的路，也忒缺德了！分明是左拐右拐再右拐！”

孟佩瑜：“......”

一瞬間覺得天塌了。

口乾舌燥，不可置信：“大娘，你沒搞錯，從縣城往青山大隊走，先左拐？”

“可不是！我家三閨女的小姑子的二姨的大侄女，就是嫁在那邊的！”

孟佩瑜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想難怪一輩子趕牛車呢，心眼兒也忒小了。

跟大娘道過謝，在樹底下吃了一個包子，喝了一瓶牛奶，騎車往回返。

一耽擱，都到下午上工時間了。

沒能低調入村，孟佩瑜破罐兒破摔，笑著跟社員們打了一圈招呼，才在大夥兒異樣的眼神中，來到老喬家。

剛準備敲門，屋裡走出來個瘦巴巴的男孩兒。

孟佩瑜笑容溫柔：“你就是康康？我是你奶奶的遠房孫女，過來看看她！”

“姐姐，你是來給我們送糧食的嗎？”康康眼神晶亮，在孟佩瑜身上瞅了好幾眼。

見她除了一輛腳踏車，只有一個扁扁的包袱，不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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