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辰默默收起了笑，想默默走開，但看著兩人無聲交匯的眼神，他又怕出事。

最終，他只能在不斷延長的沉默中硬著頭皮再次開了口：“時小姐，您身體沒事了吧？”

時漾視線終於短暫看向了他。

她輕輕點了個頭：“嗯，沒事了。謝謝。”

“沒事沒事，沒事就好。”

柯辰乾笑，回頭瞥了眼傅景川，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又不得不逼著自己繼續，“珊珊……最近有聯絡過你嗎？”

時漾詫異看了他一眼：“沒有吧。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就是不太放心她。”柯辰說，人倒是稍稍從剛才的尷尬中緩過來了些，“關心一下她的近況。”

時漾也不知道林珊珊的近況怎麼樣，人剛清醒沒多久，很多東西都沒搞清楚。

但柯辰對林珊珊的關心還是讓她心裡替林珊珊感動，她的神色也稍稍緩和了些。

“回頭我會轉達給她的。”她說。

柯辰卻是雙眼一亮：“你知道她在哪兒？”

時漾有點詫異於他的驚喜，但還是點點頭：“嗯，她不是一直在……”

話沒說完，傅景川視線已經轉向柯辰：“柯辰，你先回去！”

嗓音也是淡冷淡冷的，顯然是嫌棄他和時漾這種緩解氣氛的閒聊在佔用了他的時間。

柯辰心裡雖然對林珊珊在哪兒著急，但看到傅景川面無表情的俊臉，他也不敢耽擱，輕點了個頭：“好的”

而後便轉身下了樓。

但不敢走遠，只是在樓梯的下一個轉角停了下來。

一方面是為了盯著兩人，怕兩人情緒過激出事。

一方面，他想打探林珊珊的訊息。

他沒想到時漾竟然知道林珊珊在哪兒，她從沒提起過。

傅景川知道柯辰就在樓下，他沒管他，視線已經重新落回了時漾臉上。

“怎麼突然上來了？”他問，嗓音是極其冷靜的。

“我看到你突然出去了，怕你有什麼事，就跟出來看看，沒想到遇到了柯副總。”時漾輕聲解釋，嗓音和他一樣，很平和，“我看他神色有些著急，腳步也急，以為出什麼事了，就趕緊跟了上來，沒想到……”

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個驚天秘密。

她想起當初的自己曾是多麼期待那個孩子的到來、她又是怎麼自責自己不小心、又是怎麼痛恨自己身體的不爭氣。

她的心氣被消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方萬晴有意無意的pua裡，她的身體差到連孩子都保不住。

那時的她還太年輕，心裡對傅景川的在乎，讓她無意間幾乎全盤照收了方萬晴的指責。

偶爾控制不住嘴饞多吃的一口東西，後期都可能會因為身體的突然不適變成射向自己的一顆子彈。

她會自責明明自己的身體已經這麼差了，她為什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亂吃東西，哪怕那口東西的威力其實沒有大到會讓孩子怎麼樣。

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歸結給了自己，惟獨沒有想過，她才是受害者。

她知道方萬晴不喜歡她，但她想不明白，方萬晴為什麼會這麼恨她。

再怎麼樣，她懷的也是傅景川的孩子，是她的孫輩啊。

她眼神裡的控訴和疑問穿過黑暗，直直到了傅景川眼底，壓得他心口一片悽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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