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寒意依然未散。
書房裡的壁爐燃燒著,發出細微的噼啪聲,火光映照在深色的實木書架上,在牆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厚重的窗簾半掩著,隱約可見窗外的月光。
沈婉君站在落地窗前,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眉頭緊緊皺起。
這座城市彷彿永遠不會入睡,就像她內心無法平息的焦慮。
最近這段時間,她總是覺得莫名的心慌,連續幾個晚上都睡不好覺。
一杯紅酒在手邊的茶几上漸漸變溫,她卻顧不上品嚐。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前幾天在董事會上發生的一切:那些暗潮洶湧的眼神交換,那些意味深長的議論,還有老爺子看向顧廷煜時讚許的目光。
這一切都讓她坐立不安。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顧天宇拖著疲憊的腳步走進來。
他的身形比往日更加佝僂,鬢角的白髮在書房暖色的燈光下格外醒目,眼角的皺紋也顯得愈發深刻。
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不知怎的好像最近一下子就老了。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顧天宇的聲音裡透著疲憊,隨手扯鬆了領帶。
西裝外套的褶皺顯示出他今天過得並不輕鬆。
沈婉君沒有回頭,目光依然凝視著窗外:"睡不著。"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發出輕微的響聲。
顧天宇在沙發上坐下,將公文包隨手放在一旁。
真皮沙發發出輕微的響聲,似乎也在訴說主人的疲憊。
"婉君,我今天一直在想..."他的聲音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在想什麼?"沈婉君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盯著丈夫,那雙永遠精明強幹的眼睛此刻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又在想那些消極的事情?"
顧天宇嘆了口氣,目光遊移著落在書架上那些裝幀精美的商業書籍上。
那些書大多是沈婉君買的,她總是在不斷充實自己。
"我們或許真的可以考慮...考慮退下來了。"
"你又來了?"沈婉君的聲音驟然提高,那股壓抑許久的煩躁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顧天宇,你到底怎麼回事?這段時間你說這種話說得未免太頻繁了!"
她的高跟鞋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彷彿踩在顧天宇的心上。
壁爐裡的火焰跳動了一下,似乎也被她突然爆發的怒氣驚動。
一縷火星飛起,又很快熄滅在空中。
"我是認真的。"顧天宇揉了揉太陽穴,眼神有些躲閃,"廷煜這孩子確實很有能力,這些年辰星的發展有目共睹。
正式入職顧氏不到一年的時間,那些新專案基本上都進入正軌了..."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苦澀,"或許這就是命吧。"
"命?"沈婉君冷笑一聲,優雅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譏諷,"所以呢?就因為他有能力,我們就要把這麼多年打拼下來的江山拱手讓人?"
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
她快步走到顧天宇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失望:"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忘了你父親是怎麼偏心顧天澤的?
忘了這些年我們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現在就因為一點挫折,你就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