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莜莜沉默不語,周生辰凝視著她,輕聲問道:“你這些年可好?”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關切之情。
莜莜微微仰起頭,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回應道:“怎麼會不好呢?先帝在世之時,我的姑母貴為皇后,權傾後宮,無人敢輕易招惹於我。如今先帝雖已仙逝,但我姑母依然穩坐太后之位,而我更是承蒙皇上厚愛,被親封為公主,身份尊貴無比,自然是事事順遂,哪有不好之說?”
然而,周生辰卻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過得並不好。”他的語氣堅定而沉穩。
莜莜聽聞此言,心中不禁一怔,隨即反駁道:“小南辰王此話怎講?世人皆知曉,長樂公主備受恩寵,萬千寵愛集於一身,我又如何能說自己過得不好呢?”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滿與疑惑。
這時,周生辰緊緊地盯著莜莜的雙眼,認真地說道:“因為,你的眼中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光芒。”他的聲音彷彿穿透了莜莜的內心深處。
莜莜心頭一顫,她沒想到自己極力掩飾的情緒竟如此輕易地被眼前這人洞察。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匆忙轉移話題,問道:“那你呢?這些年來可好?西周那邊的生活可還習慣?”
周生辰微微一笑,回答道:“一切都好。”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透露出一種淡然和從容。
聽到周生辰的回答,莜莜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起來。她輕咳一聲,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那個什麼,姑母剛才派人來找我,說是有事相商,我便不能在此久留了。這桌上的糕點,你若喜歡儘管享用便是。”話畢,她像是急於逃離一般,匆匆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略顯倉促的背影。
周生辰望著莜莜遠處的背影,不禁笑出了聲來,跟從前一樣一點就炸。
周生辰小心翼翼地提著那盒精美的糕點,緩緩走進了屋子。他輕輕地將糕點放置在那張古色古香的木桌之上,動作輕柔得彷彿生怕驚醒了什麼沉睡中的精靈。
待一切安置妥當,周生辰慢慢地揭開了糕點盒子的蓋子。剎那間,一股誘人的甜香撲鼻而來。他定睛一看,只見盒子裡整齊排列著幾隻小巧玲瓏、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形狀的糕點。這些糕點不僅外形可愛,而且色澤誘人,令人垂涎欲滴。
然而,就在看到這些小兔子糕點的瞬間,周生辰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自己六七歲時那段遙遠而又刻骨銘心的時光。
那時的他,自幼便失去了母親的關愛與呵護,只能依靠皇兄一人將其撫養長大。雖說皇兄對他疼愛有加,但畢竟身為男子,在照顧孩子方面難免會有所疏忽。再加上宮廷之中人心複雜,那些嬤嬤們更是趁機剋扣他每月應得的月錢以及日常的吃食。
記得有一天,年幼的周生辰實在餓得前胸貼後背,難以忍受飢餓帶來的折磨。於是,他步履蹣跚地來到了御花園旁那個幽靜的亭子。此前,他曾偶然瞧見有人會在此處擺放一些精緻的糕點和清香的茶水。抱著一絲希望,他滿心期待能在這裡找到些許食物來填飽自己咕咕叫的小肚子。
當他滿懷希冀地趕到亭子時,卻並未如預期般發現可口的糕點。正當他滿心失落準備轉身離去之際,一個身著鮮豔紅衣的小姑娘宛如仙子般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那姑娘笑容燦爛明媚,宛如春日暖陽一般溫暖人心。尤其令周生辰難以忘懷的,便是她微笑著向自己遞過來一盤糕點的模樣。那一刻,時間似乎都為之定格。
那小姑娘倒也並未因將糕點盡數吃下而氣惱萬分,只是心中暗自思忖著或許是因為自己不得寵愛,才遭致下人這般剋扣。當時,小姑娘輕聲說道:“日後每日此時辰,我都會送來吃食,你只管前來享用便是。”
自此之後,憑藉著這一盤盤美味可口的食物,小周生辰與小姑娘之間的關係日漸親密,漸漸地熟絡了起來。他們無話不談,分享著彼此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間成為了親密無間的朋友。隨著相處時日的增多,小周生辰也終於知曉了小姑娘的真實身份——原來她竟是當今天后的嫡親侄女,按照輩分來算,亦是自己的侄女呢。
然而好景不長,不知怎地,皇兄竟然得知了有人膽敢剋扣於他之事。龍顏大怒之下,皇兄當即將自己身旁之人統統換成了全新面孔。如此一來,小周生辰便再不必過那種飢一頓飽一頓的苦日子了。
可緊接著,皇兄卻又下令讓小周生辰前往御書房潛心修習學業。每日繁重無比的課業猶如一座大山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以至於連見小姑娘一面的閒暇時光都難以覓得。好不容易等到稍有空閒之時,滿心歡喜的小周生辰匆匆趕至約定之處,卻被告知小姑娘早已返回高家,而自己身為宮中之人,若無旨意,實難出宮與之相見。
然而,在那盛大的宮宴之上,儘管周生辰依舊能夠瞥見小姑娘那嬌小可人的身影,但卻無法像往昔那般與她親密無間。這種咫尺天涯般的距離感,令他心生煩悶,愁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或許是由於自己過於頻繁地尋覓莜莜的蹤跡,終究還是引起了皇兄的注意。那日,皇兄將他喚至身前,面帶疑惑地問道:“你是否鍾情於高家那位小姑娘?若果真如此,朕可為你們二人賜下婚約,況且如今你也即將步入成婚之齡。”
面對皇兄的詢問,周生辰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後鄭重其事地回答道:“皇兄,臣弟認為應當先成就一番事業,再考慮成家之事。”話音剛落,只見皇兄深深地凝視了他片刻,眼神之中似有深意,卻並未再多言,只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示意他離去。
就在那個夜晚,原本按例應留在宮中過夜的莜莜,竟出人意料地徑直出宮而去。自那時起,直至周生辰揮別中州,踏上前往西周之路,都再也未曾有緣得見她一面。
13 歲那一年,周生辰奉聖上旨意,他不得不啟程奔赴西周。臨行之際,正當他懷著滿心離愁別緒準備登車遠去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趕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小姑娘。只見她氣喘吁吁地跑到周生辰面前,將一隻精緻的香囊遞到了他的手中,並輕聲囑咐道:“此香囊贈予你,願君一路平安順遂。”
周生辰接過香囊,開啟一看,裡面赫然躺著一塊溫潤潔白的平安玉扣,而玉扣之上,更是精心雕刻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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