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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男鬼

他叫破奴,但在鍾家沒人敢直呼他的名諱,祖祖輩輩以來,在鍾家,所有人都叫他——破奴神。

破奴看著鍾艾略顯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迴廊,識趣的沒跟過去,只是抬頭賞景色。

鍾家這座老宅是他100多年前參與設計的,亭臺樓閣錯落有致,仿了江南園林但也考慮了很多雁鎮本地的地域因素。

比如眼前這東花園,雖有小橋流水假山交錯,鮮花無數,但考慮到北方冬天樹木枯死,也加種了很多油松、冬石楠、梅樹。

梅花在大雪中開花,別是一番好景。但什麼花,都比不上海棠。

他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算起來那個建宅子的人應該算是鍾艾的太太太爺爺,是鍾家這個玄學世家難得的知識分子,也是個難得真心實意信服他的知識分子。

不像鍾艾這個現代知識分子,上了小學之後就覺得鍾家祖上的活計都是封建迷信。

讓他頭疼了一年又一年。

鍾艾從小就是個難纏的,經常在拜神的時候對著她父親鍾六抱怨,有時候還會直接抗拒拜神。

鍾六又是個脾氣爆的,本來他就經常打罵鍾艾,再加上拜神不敬,每次鍾艾都被打的很慘。

而挨完打之後鍾艾會稍微老實一些,這時候鍾六就會押著鼻青臉腫的她到祠堂神像前賠罪,每次他聽到鍾艾嘴裡自己的名字,都覺得鍾艾對自己恨之入骨。

“尊敬的破奴神,我……我不是故意對您不敬,請您原諒。”

鍾艾這句話從七八歲說到了十七八歲,按照老劇情,每次她說完之後鍾六就會一腳踢到她的膝窩處,鍾艾被踢倒,跪在地上,這才會不甘不願的給他磕三個頭。

那時候他不常現身,鍾家之前的繼承人的通靈算命本事學的十分好,一般的事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因而他日常都隱身在祠堂上掛著的畫裡休息遊玩,只有夏天才會現身到東花園賞花。

千百年來,能因為罰跪而日日在畫中與之對望的,只有鍾艾一個人。

他記得那時候她的衣服總是帶血,眼神裡都是憤恨和不甘,當然,現在也不例外,只是這孩子長大了,學會隱藏情緒了。

破奴神,破奴神,這稱呼他習慣了2000多年都還是覺得怪異,畢竟在他那個年代,破奴這個名字就和現代的張偉一樣普遍。

從前他會想,如果現在一個叫張偉的人死後被叫張偉神,會不會也一身雞皮疙瘩。

但現在他不用愁了,自從鍾六夫婦去年意外去世,剛大三的鐘艾被他施加了噩夢詛咒之後,這個稱呼便消失了。

他知道鍾艾在沙市的這半年,每天都叫他鬼東西,破神,狗魂魄,殺千刀的綁架犯……剛剛那句破奴神,算是破了例了。

想到這,破奴深深嘆了一口氣,每次鍾艾問他怎麼才能擺脫鍾家世代算命這個命運的時候,他都無從回答。

畢竟他自己也只是個被天命困在鍾家的守護神,一個遊離了一千多年的鬼魂。

古志記載,雁鎮是陰陽相交之地,1000多年前,他因機緣巧合救了鍾家祖先,從此成為了鍾家守護神,世代保護著他們繼續算命通靈的祖業,保護著他們延續血脈。

可他的記憶似乎斷了檔,救人這件事他毫無印象,無論他如何回憶,他都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到鍾家的。

記憶的斷線日夜折磨著他,他一直覺得,做一個不混沌的鬼,其實是一種懲罰。

比起鍾艾,更想離開鍾家的,是他。

但無論他在地府人間如何穿梭打點,就是沒人肯告訴他如何擺脫這個宿命。

一直到半年前,鍾六夫婦因車禍去世,他到地府送魂,閻王殿使者這才千年來第一次告訴他,鍾家那唯一的後人身上,有他離開鍾家的轉機。

他是個倒黴鬼這件事他早已接受了,而鍾艾似乎還沒接受自己是個投胎到鍾家的倒黴孩子。

算起來,他們兩個的黴運不相上下。

倒黴鬼利用一下倒黴孩子,應該不會遭天譴吧?

暮色漸濃,男人的身影淡入祠堂畫像,畫中提燈鬼差的眼睛快速眨了幾下,享受最後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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