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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鬼殺人?

102章

霜花在窗玻璃上蜿蜒成冰晶森林,鍾艾從窗戶看著楚塬的背影消失,指尖無意識摳著窗框斑駁的紅漆,漫無邊際的孤獨感再次像海水一樣襲來。

她撥出的哈氣在玻璃上暈開朦朧的圓,又迅速凝結成霜,半晌,她才打起精神,猛地挺直塌下的腰,掌心拍在臉頰發出清脆的“啪啪“聲:“打起精神!不是還有朋友麼,再不濟還有吳阿姨她們呢!”

冰袋融化的水珠在地板上滴答成線,精神療法一出,心情的陰鬱便少了一半,她踩著棉拖繞過迴廊時,鞋上的穗子拍打青磚發出細碎的響動,手中還拿著已經滴水的冰袋離開了餐廳,大步流星朝著會客廳而去。

會客廳中,晨光在紫檀搖椅上流淌出琥珀色的光暈,破奴早已等候多時。

他清晨就從畫中醒來,魂體飄過東花園時驚醒了簷角沉睡的銅鈴,也是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同樣早起的楚塬,當時楚家來的人正在搬東西,紅木箱籠和v行李箱磕碰著月洞門發出悶響,他本想著魂體飄過就算了,誰知被楚塬在眾目睽睽下叫住。

枯葉打著旋兒穿過破奴半透明的衣袂,破奴有些驚訝,率先回頭看向了那些搬東西的人,看到他們眼中的驚訝和好奇,虛化的指尖拂過廊柱上剝落的金漆,有些無奈的看向眼下烏黑的楚塬:“楚少爺,您這是瘋了?”

楚塬凌亂的捲髮沾著晨露,西裝領口翻折出固執的弧度,似乎毫不在乎,而是繼續無畏的說:“我是瘋了,鍾家有不是瘋子的人和鬼嗎?”他嘴角扯起嘲諷的笑,手臂撐在堆疊在一起的箱子上,指節壓得發白,環顧了一下週圍。

搬東西的屬下們屏息凝神,青花瓷瓶在綢布裡發出窸窣的摩擦聲,幾乎同時放緩了動作支起耳朵,都想聽聽楚塬在自言自語什麼。助理小於攥著車鑰匙的手沁出薄汗,對楚塬投來同情的目光,暗下決心以後要對楚塬好一些。

“確實,都是瘋子。”破奴頭一次這麼認同楚塬的話,虛影在晨光中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微光,跟著他笑了起來。北風穿過破奴的身體,捲起滿地銀杏殘葉撲簌簌掠過楚塬的褲腳,也吹拂著楚塬的頭髮,他長了的捲髮被胡亂吹起,配上帶著紅血絲的眼眶,看起來像個流浪漢。

“照顧好鍾艾。”楚塬低聲囑咐,喉結滾動時扯鬆了規整的領帶,他直到這一天,才發現鍾艾居然是如此孤獨的一個人,想囑咐誰照顧好她,最後居然只能找到一隻鬼。

破奴虛握的掌心掠過楚塬肩頭飄落的頭皮屑,又扯起譏笑:“我認識鍾艾的時候,你啊,還不知在哪個角落呢。”他說完,魂體如煙靄般漫過朱漆廊柱,又轉身瀟灑的飄走了。

忽然,一個被人小心托起的官帽椅“吱呀”一聲慘叫。

楚塬一口氣堵在心口,猛地回頭,便看到一群偷聽他說話的人,太陽穴青筋突突跳動,一時怒從心頭起,爆喝道:“還不快搬!”

猛然一聲嚇得楚家人立刻加快了動作,幾個傢俱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刮擦聲,心中都升起一種未知的恐懼,心中暗想:往常在楚家,情緒不穩定的一般不都是大少爺麼,二少爺二十幾年很少紅臉,今天怎麼會……

廊下銅鈴叮咚作響,破奴心情頗好,飄到會客廳才變成實體,指尖掠過博古架上積灰的琺琅彩罐,哼著小曲坐在鍾艾的搖椅上看起了書。

羊皮紙書頁翻動時揚起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跳起金色的舞,他從前沒發現楚塬居然給他帶來了一些壓力,現在他搬走了,壓力消失了,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可以如此順暢。

日影悄然攀上檀木矮桌,他就這麼看了一上午,才等來推門而進鍾艾,羽絨服摩擦門環發出沙沙的響動,鍾艾淡淡看了破奴一眼,睫毛上還凝著未化的霜粒,一言不發朝屏風後走去,沉默的坐在了自己的圈椅上。

破奴虛化的衣襬拂過青玉鎮紙,飄過去定睛一看,發現鍾艾的眼睛居然也泛著紅,魂體不受控地盪開漣漪般的波動,心口的悶意忽然又席捲而來:“你……沒睡好?”一個明知故問的雞肋問題,他問完便後悔了。

“睡得還可以,眼睛是哭的。”鍾艾繼續拿冰袋敷著,後腦勺把圈椅的錦緞靠墊壓出深窩,仰頭靠在圈椅背上回答。

博古架上的西洋鍾突然發出整點報時的轟鳴,破奴忽然一口氣堵在了心口,本來經過前兩個月的鮮血澆灌之後,他的情緒就越來越敏感,他忽然伸手從博古架上拿下一把銀色法器匕首,半透明的指尖撫過銀質匕首繁複的雲雷紋。

聽到鍾艾坦誠的回覆,酸澀的怒意從心頭泛起。

他看著鍾艾閉著眼睛,刀鋒在拇指指腹壓出蒼白的凹痕,忽然用力,給自己的拇指下了一刀,血珠滾落時在宣紙上洇開赤色梅朵,痛意刺激著意識,心情這才變得清明瞭一些。

頭一次,他有些後悔自己和鍾艾繫結了這個契約,七情六慾凡人身,真是麻煩。

“哦。”他最終只憋出這麼一句回覆,看著平靜無波的鐘艾,自己又飄回了搖椅上。

鍾艾毫不知曉剛剛在自己眼前還發生了這麼一樁情緒大戲,閉著眼睛問道:“今天的問客有寫是因為什麼事嗎?”預約系統上有些人會寫好是為何而來,吳阿姨如果看到,就會抄寫下來送到會客廳。

破奴用書頁遮住正在癒合的傷口,那張紙他上午便看到了,但他當時心情太好,沒去特意看:“在你桌子上,我一直在看書……所以還沒來得及看。”他指尖虛點著《夢溪筆談》的燙金書名,給自己編了個理由。

鍾艾猛地起身,圈椅扶手磕在屏風木框上發出悶響,把冰袋隨手扔在了桌子上,溼漉漉的掌心在便籤紙上留下洇開的墨跡,拿起那張紙,看了30秒,眉頭皺起了一道深坑。

“他說,有鬼殺了他的孩子?想找我抓兇手……”鍾艾將紙張捏出脆響,語氣裡的疑惑已經快漫出來了,她隔著屏風看向破奴。

破奴卻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書頁翻動驚醒了沉睡的蠹蟲,還有空打趣:“挺好,你可以改名叫鍾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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