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
她忽然駐足,九霄外的天光透過穹頂,在她眉間投下細碎金影,“諸位覺得本神當年鎮守天隙淵八百年間,九重天太平無事反倒成了過錯?”
說到此處,宋悅笙的尾音陡然轉厲,“莫非神族如今該大開天門,喜迎妖魔共襄盛舉不成?”
“不過如此也好。三族品茗閒逛,也不是一樁美談。”
“你!”
神將面如金紙,手中金鐧嗡嗡震顫。
整座凌霄殿霎時陷入死寂,連蟠龍柱上纏繞的祥雲都凝滯不動。
良久,天帝冕旒輕晃,蒼渺之聲自九重玉座上傳來。
“霜華,天隙淵乃神族命脈,不能兒戲對待。”
天帝話音方落,殿中雲氣凝滯,眾仙屏息。
宋悅笙卻忽地低笑一聲,指尖輕輕摩挲著袖間暗紋,眼底似有寒星浮動。
“陛下既知天隙淵事關神族命脈,那更該明白——”
她抬眸,目光如刃,直刺向高座,“以水神之才,理應讓他統兵,他去鎮守天隙淵才是真正的兒戲。”
天帝不語。
站在一旁的神將怒喝:“霜華!天帝有任何決策豈是你能質疑揣測的?”
“質疑?”她眉梢微挑,笑意不達眼底,“本神竟不知將合適的人安排到合適的位置,竟然成了質疑天帝。看來,千年後的神族中人不過如此。”
神將面上青筋暴起,佩刀在鞘中嗡嗡震顫,卻終不敢在凌霄殿上造次。
但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雲渚。”天帝突然開口,珠簾碰撞聲裡帶著無形的威壓,“你意下如何?”
白衣水神從容出列,玉冠垂下的鮫綃遮住了眼底暗流。
“九重天事務,自當唯天帝馬首是瞻。”
溫潤嗓音在殿中盪開。
這看似恭順的回答,實則是把燙手山芋又推回了天帝手中。
沒有人喜歡“一句話定生死”。
神族也是。
天帝心中異常煩悶。
沒想到姻緣星辰對一個人的影響這麼大。
還有九天。
“孤本欲放權。”天帝聲音忽然放柔,冕旒垂旈輕晃,“但霜華,你回九重天后一直受傷,朕實在不忍把受傷虛弱的你再安排到天隙淵。有云渚在,你也可以安心休息。”
就在眾人以為宋悅笙會拒絕,卻見她拱手道。
“既如此……那便多謝天帝和……水神。”
果然啊。
是最壞的結果。
不把鎮守天隙淵的權力交出去,往後她“失蹤”後,天帝就不必再做安排。
站在最後的謝殊螢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
原來昨晚宋悅笙說的是這件事。
有她在,宋悅笙別想奪回天隙淵,與他們構建密會的路。
沒過多久,早會結束。
謝殊螢與天緣殿的司主等人約定好了去人間準備婚禮的東西,第一時間離開了凌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