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認,很早之前,他的確有過這個念頭。
無數個夜裡,他曾經摸著唐玉箋的腳踝,腦海中湧動著無數暴戾冷漠的想象。
他想過在這隻腳踝上套上金鍊,將她鎖起來,關在誰都不能進入的崑崙血陣裡。
他甚至漠然地想,如果她的腳踝斷了,是不是就不會再跑來跑去,是不是就不會再結交那麼多形形色色的妖物。
有時,看著她對別人笑,他就想,如果把他們都殺了,她是不是就只會對著他笑了。
他知道唐玉箋是坐在卷軸上翻出了瓊樓,離開他,跑向人間的。所以他又想,如果她的卷軸聽從自己調遣,她是不是就不會消失了。
可那都是之前。
那些極端的念頭很久沒有再出現過,一如他所說,現在他只想保護她,讓那些為點蠅頭小利就能隨隨便便踐踏她心意的東西都遠離她。
唐玉箋被捂著眼睛,看不見他的神色。
“所以你真的要把我關起來嗎?”
“不是的。”長離否認。
“那之前算什麼,你不已經把我關起來了嗎?”
“因為你去人間不告而別……”
“我為什麼不能決定自己去哪裡?”
他告訴自己不要再說了,可是無法控制住那些話從嘴裡出來。
“人間……那裡也危險,人心是最難測的,如果阿玉去了,我會擔心。”
唐玉箋問,“如果我去了呢?”
長離知道自己說的話在將一切都朝著不可挽回的方向推去,但他還是開了口。
“我會擔心阿玉被欺負,如果你去了,我會屠城。”
殺人對他來說如同捏碎螻蟻,自出世那日,對他來說便成了稀疏平常,畫舫上那些妖物的性命在他眼中微不足道。
可是,被她知道了。
那一切就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唐玉箋僵硬地拉開他的手,看著眼前的人。
他也在看著她,痛苦和惶恐從蒼白冷峻的面容上透出來,凝結成了如有實質的哀傷。
原來這才是他。
披著漂亮的皮囊,可骨子裡留的卻是凶煞異常的血。
唐玉箋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
算了……
算了。
不要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