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再次在房室裡望望,見兩個孩子朝著她跑過來,也安下心。
“麻煩你先帶他們離開,順便和其他車上的人說事情結束了,”虞餅先囑咐好張夫人,又扭頭看向許思墨,“也麻煩你了。”
怎麼能叫麻煩呢!
許思墨雖然同虞餅玩鬧,可見到白裙女子虛弱的語調和蒼白的面色,說不心疼是假的,她立即上前緊緊抱住了對方,拍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吧,有我在呢,等你處理好事情回來。”
望著一行人走遠,房室中終究只剩下裴青寂虞餅以及顧家兄妹等一行人。
這樣一看,空間寬敞多了。
“可以放過我們嗎?我們知道錯了,”顧月之氣的發抖,她不久前得意紅潤的面色徹底消失,根本沒有預料到自己想要處置對方死地的決定、造成了當下毫無籌碼談判的境地,“若是你們殺了我,這件事並不會解決,顧家……甚至說玄月池,一定會追究到底的。”
柔弱可憐的女聲剛剛落地,倒在牆角的顧影之也顫顫巍巍爬起來,他抹掉嘴角的鮮血,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見門口站著的二人,再轉向旁邊兩個默不作聲的修士打手:
“你們快上啊,我們花錢僱你們就是為了這刻的,現在當縮頭烏龜是什麼意思!”
兩個修士打手擦擦額頭上的汗,他們也不是傻子,立刻看出少年打的主意,冷笑:“我們是收了你們的錢,但我們現在就還,交易是一碼事,收錢沒命享是另碼事!”
顧月之聽著二人的對話,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強忍住去把自己兄長腦袋拍暈的衝動,定下心後,又想起另個關鍵點:“況且還有暗閣,暗閣死了人,一定也會來追究你們的。”
“你們夫……夫妻就算實力強勁又如何?總歸會害怕暗閣的報復吧?若是你留下我們的命,我們去和暗閣說,將一切原由都攬在我們身上,可以嗎?”
顧月之說得時候牙齒似乎都在上下打顫。
嬌生慣養的顧家小姐,又是玄月池天資聰穎的年幼弟子,第一次這般低聲下氣和旁人說話,怎麼會不生氣,怎麼會不怨恨?
“一船人除卻我們有誰看到你們了?”虞餅身體難受地厲害,她清清嗓子,不耐地掃去眼神,“這就是你們最後的遺憾?結束吧。”
顧家兄妹剛望向她還想再說什麼,一道冷冽的風就自上而下,吹拂在身上,等他們再次回過神,就發現胸膛不斷汩汩流出鮮血,大腦也在同時失去了意識。
而下刻,肉體竟在被慢慢地碾碎化為灰燼,漫在地上的血液也是,上升在空中化為灰塵碎片,一點點消失散盡。
再低頭望去,木板上僅剩的衣物和儲物袋在提醒著旁人,真的有人在不久前存在過。
僅眨眼的功夫,另外兩個修士打手就見到活生生的少爺小姐死在了臉上,他們身體顫顫,想要說話為自己開脫,可說話的同時,目光死寂無奈,也知道早無路可走。
在他們接下任務惹上這兩人時,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二人的氣息在房中轉瞬即逝,等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所有消散成空,屋室內一片狼藉,全是灰塵與彌留的血腥氣。
“多謝你,小寂。”
塵埃落定,虞餅抬頭去望黑衣男子,她本能想同對方對視,但下意識被其中蘊含的心緒鎮住,又躲閃眼神,垂下頭。
“我很擔心你。”裴青寂回答。
女子躲閃眼神的模樣盡收眼底,他卻不斷靠上,似要將她的所有神情記在心裡。
“沒事的,不小心中記在慢性毒藥上栽了跟頭,否則那老者有一擊必殺的機會。”虞餅深吸口氣歪頭,腦中開始覆盤從一開始對戰的種種細節,最後總結還是自己太弱了。
她有些頹喪。
在實力為尊的修仙界,在面對強大自身幾倍實力的修士,身心是非常無力的,雖然很想要快步提升,但總是存在進階壁壘,舉步維艱。
但這樣的想法也加劇她前往瀛洲虞家,若不能解開原主曾經被下的毒素,怕往後的修煉還和現在般困難緩慢,更何況……
她今日中毒一事定要血債血償。
新仇舊恨要一起算清。
“我知道,沒關係,”裴青寂話語停頓片刻,又不動聲色嘆了口氣,補充,“雖然在瀛洲外,龍戒可以保護你,但在瀛洲內,它恐不能發揮作用,若你遇到危險,我也很難暴露現身。”
男子的潛臺詞就是,在瀛洲內要小心行事,若是再招惹上麻煩,他就不能替她擺平了。
虞餅點頭,揚起笑:“你現在幫了我這麼多忙,我已經很感激你了,無論是在瀛洲還是往後,你也不可能一直幫我撐傘,我都知道的。”
女子原本燦爛的笑容在疲憊的神態下略顯灰白,裴青寂靜靜望著她,聽進去落在耳畔的溫柔話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