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轉身離開是因為收到醫院護士的資訊:白婷婷醒了。
白婷婷的傷本就不重,只是肋骨壓迫讓她喘不來氣,心臟回流障礙。再加上她剛獲得失敗,在沮喪與自責,緊張和彷徨裡,突如其來的擊打讓她喪失意識。
微創治療很成功,白婷婷醒的時候只是還有些頭暈,她看著周圍的環境半晌後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她在醫院的一間三人病房裡,她是安全的。
顧悅見到她的那瞬兩人都留下眼淚,沒人再說拳擊比賽的種種,兩人多年的默契在此刻派上用場。
“那個人是誰?”
“我沒看清,但肯定不是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可能認識我。”
“你去的時候天還沒黑?男的女的?”
“男的。”
“那種地方能做什麼事?”
“不知道,沒看清,但當時那裡除了我就是他們,他們在我後面那排,我懷疑是他們說的話裡有問題。”
“但是他們說的話聽起來又沒問題。”
“對,但如果他們是我認識的人,他說的話就可能有問題。”
“你還記得他們說了什麼嗎?”
“記不清,不連貫,我當時在想怎麼會有人也在這種時候來墓地。”
白婷婷痛恨自己再次失敗,而且這次的失敗完全不是因為實力不夠,而是因為她的心理因素。她基本上是在擂臺上和對方認輸。她對不起教練,對不起母親,對不起顧悅,更對不起自己。同樣的,也對不起第一次見的對手。
白婷婷不敢告訴母親這樣的結果,她鬼使神差地朝父親墓地的方向坐公交。公交沒有到墓地門口的,她在附近馬路上下來,跟著導航走過老人留守的村落,聽著空曠裡突如其來的狗叫聲,她彷彿找到了平靜。
這裡和慶成完全不同,她好像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另一個父親還在,另一個沒有憂愁的時候。那是白婷婷的童年,她童年就住在差不多的平房裡,奶奶也會養狗,村口的雞每天早晨就會叫,村口的大鵝追著奶奶的狗滿村跑。
白婷婷再往前走就更加荒涼。清明時節村民們會拿著花束和黃紙來賣,現在這裡兩邊一個人也沒有。沒有人卻讓白婷婷感覺到放鬆和安心,她穿過小道,穿過停車場,走上臺階,朝著父親的墓地而去。
一個個豎起的墓碑在夕陽下有著別樣的寧靜,白婷婷和坐在父親墓碑前和父親說起今天的種種。說著說著她覺得有些餓,心裡的緊張和迷茫也隨著墓地裡颳起的風平復,她好像聽見父親在說,“人生怎麼都是最好的,一直贏有什麼意思,咱們有咱們的樂趣,要是生來什麼都有了,你就不會知道快樂的真正意義。”
“是啊,要是我一上來就贏得很輕鬆,那拳擊可能就沒有那麼迷人了。”
白婷婷撐著手掌準備起身,也就是在這時,她聽見後下方好像有人說話。
“師父你放心,以前你照看我,現在我肯定照看你的女兒。”
“當然這個幾乎是我自己爭取來的,不然現在我哪有這些能力,不然現在你還要受累照看你的女兒。”
“你以前總說女兒貼心,我想看看她有多貼心,她一點沒認出我,還是說,那麼多人,她就沒有記住我?”
“你說我要不要幫她記起我?你說她是不是想要找我呢?”
白婷婷身形頓住,她沒想到除了她還有別人來這裡說話。她一時間都分不清是真的人還是鬼。這時又有另一個聲音響起,“最近幾筆錢都轉到他個人賬戶,什麼時候開始收網。”
“不急,再看看,畢竟他也跟了我這麼多年,那幾個丫頭呢?”
“那幾個女孩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不過我們的人進不了學校裡面。”
“老爺子那裡呢?”
“老爺子完全信任您,不過他畢竟是您的親爹,我們真的要?”
“親爹?我一路走來靠的只有我自己,他愛我嗎?不愛,那個人也是他的兒子,可是那個人被我害死的時候,你看他有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