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大抵有三道,毀天理,滅地義,泯人慾。”老人拿著錢甲懷裡的手札小冊,默默地念著。
“但凡被表象迷惑的庸人,皆受那輪迴之苦。”老人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細細品味字句中的奧義。
“施善施德好品行,餓殍枯骨殘屍骸。殺人放火越人貨,逍遙快活得道先。”
錢甲坐在木椅上喝著茶,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村長拿著那本小冊子,在他面前來回踱步。
“冊子我給你了,村民也都信你的了,土地的肥力是恢復不過來了,但是草藥可以控制他們。”
錢甲吹開水面上的茶葉。
“簡單用些催眠術和障眼法,那些俗人自然能把樹皮當做佳餚吃下肚去。”錢甲喝了一口茶。
“惡人我替你做了,我拿了銀錢便走,你好生當你的山野霸王。”錢甲瞥了一眼躲在門邊窺探的村長妻兒,知道屋外已是有其他埋伏,“我知曉你覺我礙眼,咱們也別做過多纏鬥,你殺不死我,我也懶得與你相爭,何必浪費時間?我只是要點路費盤纏,餘下的,都是你的。”錢甲撇下了所有身外之物,十分大方。
“道爺,你瞧你說的,窮鄉僻壤處的粗人,沒見識而已。”村長呵斥了幾聲,把蹲在房間外的人都趕走,他堆起笑模樣恭敬道,“道爺,剛才多有得罪,您那障眼法著實精妙,完全覺察不出破綻,已是以假亂真。”
錢甲眯著眼睛喝著茶,笑而不語。
村長壓低聲音,“道爺,你那飛天遁地的法術,真就是這麼悟來的?”老人拿著小冊子恭敬著身子,立在錢甲一旁。
這冊子上寫的東西,可謂是句句驚天地泣鬼神,多半是大逆不道之言語,什麼有喪倫常的事情都寫了上去。這邪物要是傳到鎮上去,非得惹來殺身之禍不可。
“你不信我,我走便是。我銀錢也不要了,就當你我無緣。”錢甲不多榴蓮,揮一揮衣袖,也不搶奪那冊子,起身欲走。
老人見狀,趕忙攔住這窮鄉僻壤千年難遇的小道爺,“哎,道爺莫氣,道爺莫急。我這等凡夫俗子哪看得懂此等仙家上品,沒人指點,那不就是對牛彈琴。若是話語中有失偏頗之處,還請道爺見諒。”
錢甲被哄好了,又恢復了一副笑模樣,坐回椅子上。
村長一見穩住了人,繼續說道。
“不知道爺可否願意解惑,給我這一介凡人指條明路。”老人毫不猶豫在道爺身旁下了跪,撲通一聲,錢甲都沒來得及阻攔,一個響頭就磕在了地上。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只要這人一老,精氣一洩,就沒有不貪生怕死的。”
老人給道爺磕頭,只為求一個長生,“道爺,我願意年年香火供奉您這位活神仙。”
一拜一叩首。
“我願意剝削這數百人的田地祝您得道成仙。”
再拜再叩首。
“我願意世世代代家財散盡,只求道爺點化一二,也教我長生之法,擺脫輪迴。”
錢甲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尊神像,不怒自威,緩緩開口。
“你拜我,說明你還沒入門。”錢甲沾了些茶水,抹去老人磕頭時額頭磕出的血,那傷口很快癒合了。
“當凡人有凡人的好處,凡人不需要有慧眼,凡人可不必事事爭先,事事求個因果道理。”
“沒有靈根,就好好做個平凡人,輪迴一圈,什麼俗欲都忘了個乾淨。沒本事就別妄求那登仙梯。”錢甲像看螻蟻一般,低頭看那古稀老人,“讓你喝孟婆湯,是為你好,免得你下輩子也當個妄人。你的命數早已註定,和天鬥,你沒有好下場的。”
老人求道之心被瞬間擊穿,心臟好像一下子跌進了無底深淵。
“你的死活關我何事,修道本就是各憑自身本事。那些收徒,抓爐鼎的,抓女子雙修的,皆是些豔情讀本中濫竽充數的下流手段,騙一騙你們這些俗不可耐的凡人精血,煉些似是而非的藥丸而已。”
“若是修那合歡功法也能成仙,那上了天庭,也是個任人操弄的淫仙罷了。
一顆丹藥在錢甲的手中拋來拋去,拋累了,他又把丹藥送進了老人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