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甲被鬆了綁,校尉也不怕他逃,最壞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拿到了刀開始反抗。那又如何?兩個人還能造反不成,叫上一排弓箭手,先亂箭射死再騎馬走人就是了。
校官把最壞的結果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但是最壞的結果並沒有發生。
“你這樣亂砍一通也撒氣了吧?”錢甲走到秦禽的攻擊範圍內,“還不給官爺道歉。”
秦禽根本不管不顧,照著錢甲的腦袋就劈了過去,“滾開!”
錢甲高舉手臂,再次用肉身去格擋迎面而來的刀鋒,只聽“錚”的一聲,刀刃被架在了兩臂之間。
兩人表面上在角力,實際上在說悄悄話。
“你是不是有什麼瘋病!你他媽知道什麼啊,這些官兵根本沒有信用的,我一停手他們全都會湧上來,你勸降,你的籌碼是什麼?你根本沒有談判的籌碼,瘋個徹底才是解決辦法。”秦禽倒是有自己的一套脫身執法。
“誰說我沒有,我能掐會算啊。”
錢甲趁秦禽專注於上肢的力量角逐,沒注意下盤的空擋,一招撩陰腿直擊襠下,秦禽瞬間戴上痛苦面具,跪在地上。
刀落到了錢甲手中,校尉就在此時下令,“去!把這兩重犯都給我拿下!”
“傻逼!我都跟你說了會是這種局面!”秦禽跪在地上痛苦的叫罵道。
日光在天邊逐漸冒出了頭,錢甲倒是不慌不忙的數著人頭,“你們要抓我可以啊,但這個衙門被滅門的案子,你們可就要自己去查了。你們這點人,都不夠那邪祟塞牙縫的。”
錢甲裝模作樣的掐算起來,“四五十號人,半刻鐘不到就全歸西了,身上一滴血都沒有留下,你們覺得這是人犯的事?。”他用刀指著地上各處乾癟得只剩下一副皮囊的屍體,“你們有把握結案嗎?如果結不了案,你們想好說辭了嗎?你們想到防範措施了嗎?”
校尉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沒有看清形勢。現在錢甲幫他理順了思路,他突然意識到其中厲害,讓眾人停住了抓捕動作。
錢甲很做作的用刀刃削掉了自己指頭上的一截過長的指甲,末了還吹掉了碎屑。
沙校尉見過不少聲稱自己早已脫離凡塵,正大踏步走上坦蕩仙途的道人。那些人表面上仙風道骨,實際都是裝模作樣的假把式,道袍一脫,什麼障眼法都現了原形。他們會冷會餓,見了美色屌會硬,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嘴裡只會唸叨著一些雲山霧罩似是而非的胡謅道理,根本經不起仔細推敲,只要抽個三鞭子,什麼話都能講利索了。只有沒有上過學堂的庶民草民,才會被那些毫無邏輯的鬼話誆騙。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四處遊蕩的江湖騙子,可能其中真的有幾個拜了山門,學了一兩招雕蟲小技的障眼法,但是那也只能唬住商販地頭蛇,根本擋不住官兵貨真價實的刀槍劍戟,該捱打的,還得捱打。
但眼前的這兩個,沙校尉看了半天,著實是想不通。他眼睜睜的看著那瘋道人徒手擋刀,這刀是他自己麾下的人帶來的刀,這道人的鋼筋鐵骨看起來不像假的,就算這是障眼法,那也比先前那批濫竽充數的騙子高出好幾個層次。
那地痞也是真用肉身捱了一頓亂砍,一般人早就倒在地上血肉模糊了,但是一轉眼,他身上就一點外傷也沒有了,這不符合常理。
“你知道內情?”沙校尉問錢甲。
“這城鎮裡有血魔,會吸人血。”錢甲半真半假的說,“衙門的人都是他害的。”錢甲拿著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先割頭,再喝血,就像拔掉水囊的塞子喝裡面的水,血魔是把人當血囊的。”
一群人聽見錢甲的描述,只感覺脖頸處涼颼颼的。
沙校尉只覺得對方在說天方夜譚,“那是什麼東西?你能抓到?”
“我當然能抓到,給我一天時間,還是在這裡,明早上就能抓給你。”錢甲胸有成竹的說,“我不出城,你們可以在城門口守著,或者派人去各家各戶問問情況,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沙校尉倒是沒想到這瘋道人這麼好說話,態度有所緩和,“你真的能一天內抓到?那是個什麼東西,要不要我派人配合你?或者寬限你幾日?”
“不用,你只要讓我們在城內自由活動就好,你可以派人跟著我們。”錢甲突然想到一件事,“哦,對了,不要戒嚴,不要引起民眾恐慌,收斂這裡的屍體之後,正常開放商鋪,讓民眾進行正常的日常活動。之後的引蛇出洞,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