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倒是有了那一點點的興趣,他看了看周圍人,又看了看哪個瞎道士,“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幾個要搭臺唱戲,一起捧他?”
“捧花魁也是捧,捧戲子也是捧。”趙謀直言不諱,“這名聲不都是靠捧出來的嗎?”
紈絝一見得勢,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控制一個人難得很。”陳伯指著座位上的青年,“你看我家少爺我管的住嗎?腿長在別人身上,你怎麼管?”
趙謀知道這是在說怕瘋道人得了勢之後就跑。
趙謀回頭看向錢甲,“錢真人,你想合作的話,有什麼東西可以做保證嗎?有了保證,我們就可以拉進來更多人。”
錢甲剛想提筆,店門外就是一陣騷亂,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沙校尉在部下的簇擁之下,走了進來。
“你們這是在搞什麼亂子?”沙校尉身形有些跛,他腳上的傷還沒有好,“大白天的閉門謝客,這是揹著老天在謀劃著什麼?”
錢甲剛想提筆,又把筆放下了,現在多說無益。
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打亂了所有人的談話節奏。
陳伯是一路圓滑過來的人,一見有官兵進來,趕忙作揖打圓場,“啊,官爺,就是正常的談生意而已。我是陳家的管事,這幾個小公子我也都認識,談一些小打小鬧的娛樂專案而已,不是大事。”陳伯滿臉堆笑,跟官兵解釋,“啊,官爺想吃點什麼,我吩咐店家給您上菜。”
沙校尉笑了笑,“不用了,我也坐下來聽聽你們談的娛樂專案。”官兵自己扯過一張長凳,也坐在了長桌前,“這做生意我是不懂,但是你們做生意的沒我也不行,真有劫匪進了城裡,燒殺搶掠,你們能擺平嗎?”沙校尉看了眼錢甲,又環視一圈眾人,“最後不還是得靠我們這些帶刀的擺平?”
桌上的其他人面露難色,所謂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這種失衡的場面,不是所有人想看到的。
趙謀腦子飛快的運轉著,他也在想著說辭,“大人,就是搭臺唱戲而已,和以前一樣,把戲臺上的一個角捧起來。火紅之後,戲子得了賞錢,與我們分成。”趙謀手上沒有兵權,看見官兵,也只能客客氣氣,“大人,這都是些坊間不入流的操作,你看不上眼的,說細緻了,也惱人。”
趙謀也算是把話說的很漂亮了,他轉頭看著沙校尉帶來的手下,也是笑臉相迎,“官爺們的孝敬我們肯定不會少的,大人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這戲就要唱的熱熱鬧鬧的,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來看熱鬧嘛。”
趙謀再腦子活泛,畢竟也是青年人,談不上老奸巨猾。說話間就漏出了不少口風。沙校尉大概猜到了這瘋道士要幹什麼。
他集結這一幫紈絝子弟,就是想要糾結起鄉紳的勢力,把自己包在中間。他要是真的被包裝成了一個料事如神的神運算元,那下一步再要緝拿他,可就要聽百姓的民意了。
也就半天的時間,這瘋道士趁著官兵忙著處理衙門殘局的時候,竟在這民眾之間積攢起了不少好口碑,現在大街上都在傳,城裡來了一個料事如神的半仙,還答應要抓住城裡作亂的血魔。
敢情他把抓血魔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是為了借勢成為救世主,走上更高的平臺,好成為官兵都壓不住的狠角色。
“唱戲沒有我的份兒嗎?別看我是拿刀的,這武生的戲詞我也愛聽啊。”沙校尉可不想讓自己被排除在外,“一夫當關城莫開,望天涯,四海八荒風蕭索,戚雨不停。”
沙校尉裝傻充愣真以為對方在談唱戲的事,開了嗓門。他不知從哪個戲摺子裡節選了一段,便荒腔走板的唱了起來。
大家都維持著表面的客氣,沙校尉雖然是朝廷的人,但是他也懂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道理。對下層草民可以囂張跋扈,但面對頑固的鄉紳勢力,卻不能無故發難,凡是都要講一個事出有因。
他想要帶人走,就要找到錢甲和這一幫紈絝的錯處。但是他自己也要小心翼翼,不能讓這幫鄉紳抓到自己的錯處。
趙謀自己琢磨了一會,這幫兵痞賴在這裡不走是為何?平時只要許諾了好處之後就會走人的啊,他們是衝誰來的。
趙謀觀察著其他的官兵,他們的目光似乎都有意無意的落在了那個瞎道士身上。
趙謀輕笑一聲,心裡暗歎,這瞎道長可真有本事。
“官爺,我是來帶我家少爺回家的。”陳伯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繼續說,“官爺,咱們都年輕過,年輕人嘛,就是喜歡新鮮事兒,就是貪玩。”
陳伯擺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這戲臺子我覺得搭不起來,你這戲有人唱,還得有人聽有人看啊。這要是一個捧場的都沒有,那買賣不就賠手上了嘛。”陳伯嘆了口氣,“這年輕人就喜歡腦子一熱,憑著自己喜好,做一些看不到前景的事情。”